面临生态紧急危机

丹尼尔·坦努落

20144月,美国两组不同的南极冰河研究专家 --- 根据观察,用不同的方法 --- 达到了同样的结论:由于全球变暖,冰原的一部分已经开始移位,而且这种移位是不可逆的。

虽然科学家都不愿意说,他们的预测是100%肯定的,但有一点却是明确的,即:我们已经越过了无法挽回的那一点,他们在联合记者招待会上说。 据他们的说法,在未来300-400年内,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海平面上升1.2米。 他们的看法是,这种现象将加速相邻区域的不稳定情况,随后又可能导致海平面进一步上升三米多。[1]

 

 

灾难正在悄然形成

这种规模的海平面上升,产生社会后果,让任何人都无法幸免其害。 要晓得,有1000万埃及人生活在海拔不到一米的地方,同样状况的还有1500万孟加拉国人,大约3000万中国人和印度人,以及约2000万越南人...更何况还有位于沿海地区的所有主要城市:伦敦,纽约,旧金山...

你当然可以建造一米高的堤坝 --- 只要你有足够的财政和技术手段这样做。 但你不能建造十米高的堤坝。 而且,即使可以,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接受在它们背后的生活。

但为了全面衡量威胁的情况,我们必须知道,南极冰盖的移位只是海平面上升的四大原因之一。 其它三个分别是:大量水的热膨胀,冰川山的融化和格陵兰冰盖的移位。 如果积累在陆地上的冰完全融化,它将导致海平面上升90多米。

安德斯·勒乌曼(Anders Levermann)试图建立的海平面上升全球预测模型,估算了这四个原因。 他的结论是惊人的:相对于十八世纪后期的表面平均温度,任一摄氏度的增加,将相当于海平面增加1.3米,才能达到平衡[2]。相对于基准期的温度差,现在是 +0.8℃。 如果勒乌曼是正确的,为达到平衡,海平面1.84米的上升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国际能源机构的首席经济学家法提·比罗尔(Fatih Birol)并不是布尔什维克或生态社会主义者。 他最近承认,目前的温室气体排放趋势,到世纪末,完全会让全球温度增加6℃,也可能上升11℃以上 [3]

假设勒乌曼的调查结果是准确的,那么,我们制造的环境条件,将会让海平面上升13.8米以上,才能达到平衡状态。 在九十亿人的一个世界,要如此大规模的对全球气候变暖作调整,之所以没有可能,这就是原因之一[4]

在这些预测中,术语平衡状态是指:在某个时刻,平均表面温度和存在于地球表面的冰量之间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 具体而言,达到地球系统的这个能量平衡,应该需用大约一至两千年。

一两千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但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过程一旦启动,就不能停止:对于温室气体X的一个大气浓度难免会出现对应的温度增长Y,这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大量的水Z的膨张和数量Z的冰的熔化,转化为水,导致海平面升高。

终止这条因果链的唯一途径是把地球放在冰箱里。 存在一种天然的冷冻机:就是冰河期。 但冰河期显然尚未启动。 天体物理学家相信,下一个冰河期最早将出现在3万年后。

到目前为止,我只讨论了全球变暖对海平面上升的影响。 它给出了一个生动而可怕的危险画面 --- 按人类的时间尺度是不可逆转的 --- 正悄悄地建立在我们头上。 但是,如所周知,这只是气候变化的后果之一。 这里我只简明的提一提其它几个,这几个在短期内比海平面的上涨更具威胁性; 它们中的一些已经很明显了:

农业生产率的下降。 相比十八世纪,如果全球温度变暖3摄氏度,估计整体生产率将增加。 但截至目前,在一些热带地区,尤其是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生产率正在下降;

极端天气事件。 如果两个星期前你来到这里,你会逢到热浪, 35℃以上的温度超过一个星期,在这些地区,这是非同寻常的,但这种情况的出现,正趋于越来越多;

对健康的影响后果:如果好天气再临,而你就躺在灌木丛里,可要谨防蜱虫。 这些携带莱姆病(Lyme disease-carrying)的小虫比以前多得多,因为冬天也变得较温和了。 在亚热带地区,易于疟疾发展的区域在扩大,成了一个严重影响健康的问题。

 

 

所有生态指标的加速恶化

与此同时,气候变化只是环境加速恶化的一个表现所在。 我们把这一点说成生态危机。在我看来,这种表达是不恰当的,稍后我会对此加以解释。 现在,足以认为,生态危机有许多方面。 主要的有:

海洋的酸化 --- 它对许多海洋生物构成了严重威胁,因为这些海洋生物的外骨骼由碳酸钙组成,不能承受过多的酸性;

生物多样性的下降 --- 我们正在经历的,是生物学家称之为生物物种灭绝的第六波,它比前一波的速度更快,后者对应于六十亿年前的恐龙消失。

氮和磷循环的扰动 --- 这可能会导致一个比较陌生的海洋猝死现象,在地球的历史上,这似乎已经自然地发生过;

保护我们免受紫外线伤害的平流层臭氧层被破坏 --- 这是唯一获得了确认的重大环境问题,稍后我会回头谈它;

水资源的恶化和过度开发 --- 目前,因为过度吸掉水分,尤其是农业灌溉,使得25%的河流不再流向海洋;

生物圈的化学毒物 --- 一个世纪以来,化工业已创造了十万个不存在于自然界的分子,其中一些是特别有毒的化合物 --- 无法被天然制剂分解;

土壤的破坏和耕地的流失。

所有这些现象是相互关联的,而气候变化占据中心地位。例如,海洋的酸化,起因于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的增加,同时也是主要的温室气体。 生物多样性的下降,部分原因也是全球变暖所致:它是如此之快,一些物种因无法迁移而无法存活下来。

特别地,所有这些现象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它们的图标揭示了类似的曲线,指数式曲线 ---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三十年,在所有情况下,它们都有明显的加速。

大气中温室气体浓度的曲线,按时间度量,是指数式增加的;

按时间度量,正在消失的物种数量曲线,是指数式增长的;

按时间度量,海洋酸度的增加是指数式的;

遭受破坏的土壤数量呈指数式增长;

释放到海洋的磷酸盐和硝酸盐的数量也呈指数式增长。

 

所有这些曲线的共同特性明显地指向共同的源头。问题在于:它是什么?

 

 

肯定的是人口转移,否定的是转移方向

对于这个问题,反动和愤世嫉俗的潮流,确实存在于大众媒体中,其反应指向人性或族群,或两者兼而有之。正如詹姆斯·拉夫洛克在他关于盖亚(Gaia)论文中的结论那样,地球是患了所谓的人类病[5] 这些先生们站在典型的家长式立场,让女人受到他们的特别关注。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必须非常坚定。 不用说,地球的人数是环境方程中的一个因素。 否认它是愚蠢的。 而且,我们赞成人口的稳定 --- 一个所谓的人口结构转型。 但是我们要警惕专制,新自由主义和野蛮的解决方案,例如,人口的迷惑已经在一些人心中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即在污染权利模式的基础上,建立可交换的生育权利

人口结构的转型根本上取决于两个因素:妇女控制自己生育的权利(特别是在良好条件下的自由堕胎权利)和名副其实的社会保障(特别是养老保险制度,使老年人即使没有众子女的帮助也有体面的生活)。

如果我们排除了野蛮的解决方案 --- 我们显然必须排除它们! --- 人口转变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不能对环境紧急情况做出反应。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警惕: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寻求一个方案,以解决生态危机的人,想要从人口的问题开始,把真正的原因转移掉。 然而,原因并不是因为有太多的我们:

在世界范围内,所生产的食品中,有50%从来没有达到我们的盘子里或冰箱中;

达到我们的盘子或者冰箱的那部分食物,往往不必要地旅行了数千公里;

这部分包括越来越多的肉,特别是牛肉,而过多的肉类饮食对我们的健康是不利的;

企业把钱财花费在广告上,刺激我们产生人为的异常消费需求,对这个社会人际关系的贫乏,是可悲的补偿;

公司竞相制定出巧妙的方式,让他们卖给我们的货品失效并快速地损坏,而且让这些货品无法修复;

政府在军备和安全监控设备上花钱和浪费巨大的资源;

经济和政治决策者,他们完全知道危险,但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拒绝认真地组织向一个基于完全可再生能源作系统的过渡,而这个系统可以绰绰有余地满足人类的所有能源需求。

 

 

资本主义的双重困境

你会明白,事实上,所有这些现象的原因既不是人口,也不是人性,而是资本主义,因为其生产模式的“本质”,是反自然的。 事实上,环境恶化的指数曲线,只不过显明了资本主义的基本规律:贪得无厌

没有增长的资本主义是一种自相矛盾的说法。 原因很简单:这个制度的基础是竞争,以盈利为目的,每个生产数据的私人所有者被迫持续地寻求降低成本,特意用机器取代工人,提高劳动生产率。 这个限制是无情的:任何寻求逃避的人,将立即被处以经济的死刑。

因此,资本主义的本质是唯生产力的。 它产生大量的商品,这意味着征用和掠夺更多的自然资源,越来越多的剥削劳动力(在直接生产或间接服务方面,以及在劳动力的再生产上),还有,它日益破坏人们对其暴食特性的认识,破坏可以取代其暴食性的其它方案。

按这个疯狂的资本主义的逻辑,生态危机本身被认为仅是一个强大的新市场机会。 因此,商业媒体强调的是市场机会,可再生能源,污染权市场,(伪)有机农产品市场等。全球性的问题消失了,全球解决方案也消失了,给一个个资本家的利润胃口吞噬了。

很明显,这个绿色资本主义的伪解决方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不会浪费时间来解释它。 正如爱因斯坦说的,你不能用导致问题的手段解决问题。 市场机制和生产主义是生态危机的肇因,我们不能用它们解决生态危机。

在这个问题上,要注意这一点:正如我所说的,生态危机中,唯一打破指数破坏动态的一面,是臭氧层的消失。自从蒙特利尔议定书(1987年)以来,导致这一现象的气体排放量确实显著地下降了。 然而,恰恰是仅在各国政府(由于一系列非常具体的原因,我不能在这里详叙)实行了监管措施而非市场机制的领域里[6] 才达成了这个结果。

结论昭然若揭:不是大自然,而是资本主义社会,处于危机之中。 我们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阶段,这种生产方式的荒谬,严重地扰乱人类与其所属自然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大部分人类已面临着致命的威胁。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 生态危机这个说法的原因。

所谓危机的说法并不正确。一个危机是一个系统的两个状态之间的转换时刻。 在我看来,我们不能用危机的说法,来形容我刚才讲的指数式环境恶化现象的全部,因为在过去两个世纪,这个现象已经扩大了。

这不是一个我们正在处理的危机,而是资本主义的双重困境,同时在环境和社会层面(简单来说:利润率下降的趋势,以及资本如何对付它)的困境

令人吃惊的是,在这两个层面 --- 社会和环境 --- 该制度面对它甚至无法识别自己的限制。 这完全证实了马克思的分析,他说,资本唯一的限制是资本本身,他得出结论说,这个火神,如果我们不及时排除它的话,会耗尽“一切财富仅有的两个来源:地球与工人”。

 

 

生态斗争,阶级斗争

这种方法使我们能够为必须发动的斗争,提供一个框架。 这不是一个生态斗争 --- 对于那些没有太多社会问题的人,是某种过分的斗争。 这是一个保存这个星球上生存条件的社会斗争,特别是对工人阶级,妇女,青年,农民,土著居民 --- 总之,对于被剥削和被压迫者,对于这些受资本主义威胁要被牺牲的群体来说,意义更是如此。

我们必须进行的环境保卫战,是一场阶级斗争,一场反资本主义的斗争,它涵盖几乎所有的其它斗争,而且有可以凝聚所有这些斗争的潜力。 斗争的结果,将决定选择一个名副其实的人类 --- 爱护自身也爱护其所属的自然 --- 还是选择破坏社会环境的野蛮混乱。

这场斗争既是诗意的 --- 充满感性和激情,因为要挽救世界的魅力,使我们成为真正的人类 --- 又是特别理性的。 但是,我们不抱任何幻想:要赢得斗争,既不能依靠诗情,也不能依靠理智,至于是否美丽第一与严谨第二,则无关紧要。

鉴于最近几个星期的新闻,我要以一个希腊比喻加以说明这个问题:在希腊财长亚尼斯·瓦鲁法基思(Yanis Varoufakis)和主要环境协会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就是幻想:相信人类的悲剧和诺贝尔奖得主支持的合理论证,可能说服对手,让其知道他们的政策是荒谬的,即便是从他们自己的资本主义利益角度看,也是这样的。

这种信念其实是虚幻的。问题原本不是“决策者”这方面的愚蠢或信息的缺乏,而是物质利益之一。 为了拯救气候:1)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公司应该放弃开采其拥有的化石燃料储备的五分之四,而这些储备是其上市的根本; 2)全球能源体系的主要部分 --- 几乎占全球GDP的五分之一 --- 应在分期偿还期满前就报废。 在这两种情况下,这种资本的摧毁会导致巨大的金融危机。

因此,我们可以作另一个希腊式比较:德国财长朔伊布勒(Schäuble)和世界银行总裁拉加德(Schäuble)与气候变化怀疑论者什么共同点?是一个铁的决心,旨在保护他们的制度,即资产阶级制度,他们属于这个制度,而且两个多世纪以来,这个制度依靠对化石燃料的开采,建立了其大部分的权力。

各国的朔伊布勒和拉加德们准备以巨大的破坏为代价,维持这个制度,不惜牺牲数亿人,甚至要把世界推入混乱里,而这个混乱,除非用与所谓的文明完全无关的手段,否则是无法控制的。

当损害造成时,朔伊布勒和拉加德们将会为受害者流下鳄鱼之泪,奢谈自然灾害。你看,那些人认为市场规律是自然规律,同物理定律一样 --- 如果不是更多的话 --- 是无法捉摸的。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熊彼特说,资本主义通过创造性破坏,从它的周期性危机中兴起。 欧内斯特·曼德尔所称的晚期资本主义,依靠创造性破坏,无法避开其社会和生态的双重僵局。

所以,这真的是一场斗争的问题,而不是一个学术争论,希腊的例子是一个缩影,告诉我们,这场斗争会多么的无情。

 

 

解释,阻挡,“谋取共识”?

 要做什么?就像人们所说的。...必须做些什么,使气候灾难最小?

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不厌其烦地到处解释事态的严重性及其原因,特别是在民间组织,工会,妇女组织和青年运动中做解释工作。一个巨大而长期的教育工作是必要的,我们必须参与其中。 宣讲就是行动,播下巨大愤慨的种子,这是不可缺少的行动。

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反对服务于化石行业的所有重大投资项目:新机场,新管道,新的高速公路,新的钻探,新矿,新的叶岩气疯狂,还有新风尚的地缘-工程师,后者梦想提供给地球一个温度调节器...而他们则控制这个调节器。

纳奥米·克莱恩(Naomi Klein)是绝对正确的,她呼吁要到处加强这个她称之为Blokadia(阻挡)的抗争运动。 她是正确的,因为这种阻挡确实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基础设施发展的现有水平,不允许资本持续燃烧大量化石燃料,而后者正在把我们置于这样的处境,即到2100年,全球变暖6 [7]

有些运动,比如诺特尔达梅-代朗代(Notre-Dame-des-Landes)运动,或克依斯顿XL输油管(Keystone XL pipeline)运动,或亚苏尼园区运动(Yasuni park),就像是阻止它的拦路虎。 我们要捍卫这些运动,让我们协调一致以捍卫他们。

第三个要做的事,是支持所有集体的,社会和民主的替代性倡议,推进共识,就共同商品及“像好父母那样” 共同管理地球,推出理念。例如,我们不要小看购买有机农产品的地方群组,也不要小看针对粮食主权的其它倡议。 我们显然不认为用这种宣传蔓延的方式就可以推翻资本主义。 然而,这些倡议可以帮助开发人们的觉悟意识,特别是当他们组织对话,从而打破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分离 --- 资本扩展造成的 --- 时,或当他们涉及工会运动时,更有意义。

但是,不言而喻,长期教育,阻挡行动,以及提倡使用普通产品,是不够的。 斗争需要一个可以取而代之的社会选项,一个计划和战略。 我会很快就阐明这三个方面。

 

 

社会的选项:生态社会主义的现代化

让我们直话直说:所建议的替代社会只能是一种社会主义的。 所涉及的是抑制生产的交换价值 --- 这个价值服务于少数资本家的利益,并用生产的使用价值代替它 --- 这个才是为了满足真正的人类需求,是民主决定的。 不存在其它可能的选择,对于这种生产模式,没有其它可能的替代者。 然而,这种替代基本上对应于社会主义的定义。

妇女自治运动挑战我们的组织,使我们充分衡量这个事实,即社会主义不仅涉及废除雇佣劳动的剥削,还有反对压迫妇女。 无酬家务劳动服务于劳动力的维持和再生产,是该制度的一极,被父权精心掩盖着,父权也压迫同性恋者。 我们的运动要尝试从我们想要的那种社会主义中,吸取所有的结果。

以同样的方式,我们需要探讨的是,对于我们的社会主义事业,生态危机的严重性意味着什么。 在这里,一个现代化的改革也是必要的。 我将简要地提三点:

技术。 列宁说,社会主义就是苏维埃加电气化。显然,如今这个定义是不够的。 如何生产电力? 从煤,石油,天然气,核能? 一个名副其实的社会主义要求完全从可再生能源生成电力,并以最高的效率使用电力。 换句话说,生态危机导致我们得出结论:技术不是中立的;

限制。 恩格斯全力主张生产力的无限发展将是可能的,他说,前提是,只要人类一旦摆脱了资本主义的束缚。 我们可以讨论恩格斯这句话的确切意义,他给予了知识等非物质方面的生产力以重要意义,但有一点是明确的:社会主义计划充满了丹尼尔·本萨义德称之为 唯生产力糟粕的东西,让我们剔除它。我们正在为之奋斗的社会主义,是尊重资源限制的,尊重生态系统和大自然循环节奏和运作模式的。是一个应用预防原则,放弃对自然的支配的社会主义。

权力分散。 马克思说,巴黎公社是“最新发现的解放劳动力的政治形式。”在此革命经验的基础上,他放弃了较为中央集权的概念,宣布他赞成以公社联盟替代国家,并开始研究前资本主义社会的小区形式。 事实上,要获得联合生产者的真正民主,不摧毁国家机器并代之以自我协调的自组织结构的分散联盟,是没有可能的。 必要的能源转型鼓励我们以更大胆的方式选择这种观念,因为可再生能源涉及到权力分散,后者有利于小区管理或控制。 因此,我们可以补充完全马克思的公式:“公社是最新发现的解放劳动力和保持环境可持续性的政治形式。”(在该术语的真正意义上)。

我想,这三点就足够以表明,生态社会主义并非某种旧瓶子新标签那样的东西:在环境遭受的资本主义破坏和 现实社会主义的灾难性经验的情况下,这是一个解放计划,它综合了人类面临的新挑战。

 

 

方案:一个必然激进的特性

关于该方案,我会说, 有人认为生态问题,会有转移我们反对资本主义财政紧缩政策的风险,那些人的认识是严重错误的。 恰好相反的是:在现实中,环境危机的紧迫性和严重性,给出了充分合法理由,要大力推进极为彻底的革命方案,它的基础,是在工人的控制下,对能源和金融部门,实行不作补偿或回购的双重征用/社会化。

这两个行业非常深刻地交织在一起,特别是因为化石部门(勘探,钻井,采矿,炼油厂,发电厂,电力线等)的巨大投资是长期投资,是信贷融资。 上面谈到,必须在能源系统摊销期满前撤销它,让化石储量留在地下,有鉴于此,国有化是前提条件,因为要集体运用杠杆和手段,在分散的框架内,以便能够组织能源过渡,不受盈利需要的影响。 根据这一重点,我们可以组织许多直接的需求,在此我不作详叙。 我只能说,从应对紧缩和传扬共同财产理念这一双重视角看,有两个似乎非常重要的问题:

第一个是自由使用权:例如,免费使用对应于社会生活必需的水,照明,流动性和热能(结合超越这些需求之外的快速进展式定价体系)的基本服务;

二是减少市场领域,以有利于民主的公共部门,例如:保障和改造住房的公共公司,公共交通公司等,后者具有民众参与并有控制权这样的机制。

 

 

策略:把农民,土著人,工人和女权主义的斗争融合起来

我将以策略作结束。 很显然,人类只能通过革命的手段打破资本主义造成的僵局。 同样清楚的是,必须进行的反资本主义斗争意味着工人阶级(也即是说,所有那些直接或间接依赖于资本主义剥削他们的劳动力而生存的人 --- 在生产,服务,或在劳动力的再生产方面剥削他们)的核心作用。

但革命不是两个明确的军队 --- 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 --- 界限分明地在战场上针锋相对。 每一个革命形势,是由全社会的危机,各阶级,以及各阶级部分,社会阶层等的思想动机混在一起发酵而产生的。在这个发酵过程中,工人阶级必须在实践中展示其方案,提供问题的答案,并给一切被剥削和被压迫者以希望,从而争取主导权。

这里,明确这一点是特别紧要的,因为生态危机就像核战争的威胁:它挑战并搅动数以百万计的社会各阶层男人和女人,因为他们担心这个星球的未来,忧虑自己孩子的未来。

巨大的生态动员,像大规模和平示威,往往有跨阶级的一面,就是这个缘故。 诚然,工人们(至少,在发达国家,工人阶级形成人口的大多数)是多数,但他们不是以具有特殊角色意识的工人身份参加到其中的。

在我看来,在这个背景下,革命者的任务不是停留在道路上散发传单,呼吁作社会主义的反应。 这些传单是当然是有用的,但我们的任务,也是构建群众运动,把它引向反资本主义的解决方案。

本策略讨论更为重要的是,工人阶级现在是气候斗争的后卫,而农民和土著人民处在反资本主义需求的斗争前线 --- 这两种情况下,妇女都起着关键的作用。 我们必须打造的群众运动,在战略上要优先考虑把工人阶级纳入其内,工人阶级的作用将是决定性的。 但要做到这一点,我们要明白具体原因,以解释在一般的生态斗争中,尤其是在气候方面,为何工人运动的参与比较次要。

解释并不复杂。 今天,当小农户都在争取他们的生计,反对农业综合企业,他们提出的直接要求,同用以拯救气候的土地纲领大体上相一致。此外,他们知道他们需要获得普通人民的支持,以面对一个非常强大的想要消灭他们的敌人; 因此,他们更倾向于 工农联盟而不是小资产阶级的方案。经适当修改后,这同样适用于土著人民,例如,帮助他们捍卫自己基于同森林共生的生活方式。

在这两方面,妇女都发挥关键作用,这并不奇怪。不是因为有一个生态女性本质,而是因为一方面妇女负责世界上80%的粮食生产,而在另一方面,父权制分配给她们的劳动分工,是养育的角色,让她们直接受到气候变化,如水资源的日益匮乏,带来的一些最残酷影响。

对于工人,事物本身各显差异。但是,事实上,紧张甚至是明显的对立 --- 起初 --- 出现在他们这一方面自发提出的捍卫自己生计的需求,同另一方面从生态角度看应该实行的方案之间,这并非巧合。

不言而喻,这对立只是表面的,但它仍然代表一个障碍,特别是在企业对企业的斗争中。此外,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工作在污染企业的工人们说,他们意识到自己工作的生态有害性,又需要保住自己的饭碗,夹在两者之间为难。

要克服这个紧张情况,只能做出反资本主义反应,单靠它,就有可能既对社会需求又对环境制约做出响应。这就是生态社会主义的总体战略方针。

我不打算制定这些要求的目录 --- 它们多半需要在具体的斗争中得以发现明确,特别是开始于为工作场所健康条件而做的战斗 --- 但在我看来,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在工人控制下,大幅减少工作时间而不减少工资并补充招聘人员,还有大幅减少工作强度。

这是一个具决定性意义的要求,因为大幅度削减工作时间加上较低的工作强度,是反对失业的斗争,同时也是打击生产主义的最佳方式。为了从生态角度了解这种要求的战略重要性,特别有必要知道,考虑到气候约束,工业生产和运输的减少,是向可再生能源过渡的一个先决条件。在工人运动中传播这些生态社会主义要求,有许多障碍。其中之一,显然是一个工会官僚阶层的存在,这个阶层搞的是阶级合作,希望通过这种方式--- 又一个幻觉! --- 可以伴随一个走向社会生态资本主义的公正过渡

致力于建设一个保护一般环境的,特别是保护气候的群众运动,使我们能够从这项运动开始,在行动上,在群众基础上谴责资本主义的逻辑。这只会鼓励工人拿起他们的武器参加战斗,扮演他们应有的最终决定性的角色。

革命的策略不是被列宁指责的工人自治主义(workerism)或经济主义(economism)。没有结束绿党(the Green)的问题。所需要的,只是在每一个层面和每一个环境里,对资本主义的全球僵局作出一个全面反应。这意味着随着工人运动最好的革命传统的更新,就像这首维也纳工人的生态社会主义的美丽歌曲所表达的那样,这是一个超越时代的歌曲:

 

我们才是新世界的建设者

 

我们是土地,播种者和种子

 

我们是下个丰收季节的收割者

 

我们是未来,是生活。

 

这是2015728日第四国际的第32届青年国际会议给的出一个部分成果单(已由笔者作了缩简),该会议是在比利时举行的。对所有帮助笔者做出修改和澄清一些观点的人,笔者致以感谢。

 

 

脚注

[1] http://www.nytimes.com/2014/05/13/s...

[2] http://www.realclimate.org/index.ph...

[3]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natio...

[4] 科琳娜·乐·寇勒(Corinne Le Quere),东英吉利大学廷德尔气候变化研究所,激进减排量的科学案例。 http://tyndall.ac.uk/communication/...

[5 詹姆斯·拉夫洛克(James Lovelock),地球是一个活的生命,盖亚假说,Flammarion 出版社,香榭丽舍大街,巴黎,1999年。

[6] http://www.esrl.noaa.gov/csd/assess...

[7]科琳娜·乐·寇勒(Corinne Le Quere),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