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我回歸國土新現侵略物名
白重慶
大錯鑄成!
自200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先在1984年歷經數十回艱苦談判,從外強海盜手中接回割離母體(1841至1997)逾150年後,扶立的第三屆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宣佈籌建新政府總部,毗鄰中華人民共和國解放軍的駐港部隊總部大樓新旁──請注意,這新旁絕非原解放軍駐港部隊總部的所在地,即舊香港英國海軍駐港總部「添馬」號TAMAR 基地!它是從九龍洋(即入侵者改名為維多利亞海峽)的中環灣仔岸邊,填海14萬平方呎所得。原來是1902年一個麻石水塢,之前1878年是簡陋的海軍船塢。
2011年8月18日,為趕及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移其大駕蒞港剪綵,概念「門常開」的新政府總部匆匆「落成」啟用。不必多說,年初(1月25日)舉行平頂儀式後,自始傳媒便頻密報導消息,以便社會知悉進度。
於是,甚麼「添馬艦發展工程」、「添馬公園」、「位於添馬艦的新政府總部及立法會大樓」開始見諸報端;最高層官員如唐英年政務司亦「添馬艦」前「添馬艦」後,招牌笑面回應記者。
筆者納悶了好一段時光:究竟「門常開」政府總部大樓,周遭「地常綠,天復藍」然後「民永繫」,抑或是秘而不宣,又一殖民地侵略舊夢的靜悄悄佈局?公民黨前黨魁關心的只是新闢道路好不好加名「(伍)廷芳路」以媲美原港英高等法院(即所謂立法局/會大樓)旁的昃臣道(按:現定名「立法會道」);其另一會內議員大狀吳靄儀,也見關心,但關心祇及「孤島上的立法會」(2011年7月24日《明報》「法政隨筆」專欄用題)。看來,關注舊夢佈局的社會大人物,幾乎一個也沒有。反而一些看風水的,趁熱鬧出聲說:『添馬艦位處香港中央,面向灣仔水源聚,後面有群山包裹,有山有水當然好風水,而且「水位」鎖得緊,可以左右逢源!』(港台《舊日的足蹟》,2011年1月30日)
那位風水「大師」一味向「錢」看,完全合乎香港地乜都假,撈世界先的市井哲學,聽入耳誰人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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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可有異議的聲音?
有。多得「風信子」。用此筆名的撰文有心人在一份大眾報的專欄「小氣候」出題:《添馬公園命名惹爭議》(《太陽報》2011年2月16日)他敏銳地指:『……土地上的建築群採用「門常開」設計,落成後有一半面積約17600平方米(公尺)闢作公共休憩用地……康文署向公園所在地的中西區議會建議命名為「添馬公園」,以配合附近地段的統稱。』他承段提問:『「添馬公園」的名命好嗎?』然後引用史料,結論『這是一段戰史,也是一段殖民地歷史,從來只有「添馬艦」,並沒有「添馬」……官員把添馬艦簡化(筆者按:該是膽大包天的轉化)為添馬,考慮命名的過程,有參考這段殖民地歷史嗎?還是因為有這樣一段歷史,故意隠諱添馬艦之名,淡化殖民地歷史呢?』借地區輿論,認為『不如全新考慮其他命名,例如「門常開公園」讓添馬艦之名從此走入歷史。或許10幾20年後,市民己經忘記添馬艦在哪裏……香港的過去,就凝結在那一刻的歷史長河之中。反正一個不尊重歷史、忘記歷史的政府,也將會被歷史無情地嘲諷。』
究竟風信子的尊重歷史最正確方法,是否保留略侵者、佔據者在地設施的冠名,「原汁原味」再延伸新市時代,恢復國土身份地位的香港,以示曾有此被佔恥辱才是不「忘記歷史」?他語焉不詳,幸好提出「門常開公園」正確好名。而可疑的「添馬艦」要先解釋其前史:那英王愛德華五世時代,那派駐「遠東」征服大清朝中國,因而被迫在《南京條約》加署割讓而實早已由接林則徐手的欽差大臣滿人琦善,靜雞雞年多前(1841年12月26日)「給與」了駐華商務監督義律,在虎門舟上簽了所謂《穿鼻草約》以香港供英國軍商攜眷「寄居」之地的運輸艦,它重3650噸。整個「皇家」駐港海軍便靠它運來?或運來武器大砲?它有一個源自掌管天氣的神話女神TAMARA的雅稱TAMAR 。當時通譯師爺不弱譯「甜媽」,而威武地硬譯「添馬」有其「時代局限」。添足人馬,確然是龐大運輸機器的本領功能。
不過,添足人馬並非事實,另一隊狼子野心的大東亞共榮圈皇軍一攻入本港,軍力見拙的「皇家海軍」,便二話不說,把H.M.S. TAMAR這艘1897至1941年期間,長駐海邊的大搬運機器,於1941年12月12日,自行鑿沉。「皇軍」 未到,先來一個玉石俱焚,H.M.S.香銷玉殞,不再為女王陛下服務。這女王是誰?是香港常常戲謔伊為「皇後」(后)的域多利,其後廣泛改譯維多利亞。她十八歲登上王位,趕上海盜們奪得大清朝中國南部最佳深水港──香港島,其後九龍半島,又再99年拓展界址「租借」深圳河以南──的好日子。這婆娘冠名於香港各處,多至不可勝數。她現仍座鎮港島最大市肺,我們烙成共同記憶的「維多利亞女王公園」,老去的她,惡眉惡相死佔公園入口。自70年代初起,被人起碼淋了2次紅油:1次是反殖民地填鴨式奴化教育制度;近1次是潘姓行為藝術人,心血來潮,提醒港人她是一個醜惡的侵略者頭子。
但女王所屬的皇家畢打海軍上尉,下令自沉巨艦,成為九龍洋海底意外的廢鐵。它不意的借地沉屍,死於自己人的魚雷。直至1945年8月日本投降,英倫海盜又重佔香港,打撈殘骸,剩得一些爛板改造成聖約翰教堂木門,每星期容納罪人到來懺悔,如此而已。
真的如此而已?關於它,前後2冊中西區區議會出版的《中西區風物志》,又真的祗有此小段「大添人馬」機器的簡史。筆者相信,3650噸巨艦不是專為擺設而來,它之長期停泊水塢,作用等於當年林則徐雷厲風行銷毀鴉片的大政所致,外洋毒販的煙土都要逃到和借居零仃洋而停泊的「鴉片躉船」。義律企圖拖其時澳門的葡萄牙兵頭落水,被林欽差親往查察禁煙;澳門一地配合舉措的行動之後,義律亦得離澳。無陸岸可登,惟有暫浮澳門洋面的侵略者利器──「窩拉疑」軍艦上。如此一段歷史,成為佔港英軍的前車可鑑。
明乎此,此長達34年的海邊旅店,是不是侵略者不言的心怯呢?再者,1897年之前,這海上逆旅,難道無涉於英海盜攻浙江省定海的舟山群島?1841年之後次第的強佔港島,二次鴉片戰爭之闖虎門及《南京不平等辱國條約》後之再搶佔九龍半島的海軍軍事行動?如果它是侵略戰爭的無罪者,實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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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回到較近的時期着眼罷。
打開一冊2007年的香港街道圖冊(萬里版,2006年12月),因着地鐵站名金鐘Admiralty,97回歸前早己沒有陸軍部金鐘兵房的海軍惡佔的軍事要地,烟消雲不散;甚麼美利樓、夏葛樓(弄了一個罕用僻字:「慤」)都拆了,美利鬼屋還硬借屍還魂到赤柱,花費巧算入房委會賬簿內,淨是剩下一個「金鐘」空名。不錯,地圖上那片空地,亦印上兩個字而已。
在中環和灣仔之間,有意留下一個當年海陸軍部,氣得羅便臣總督「七竅出煙」的侵略部隊威風得很的記名;這如許往事,都收錄細寫於葉靈鳳舊著《香港的失落》(新版2011年7月,中華)
翻看只5年前的街道圖冊,驚心地發覺:原來空地左右兩條新路,都早已有伏筆。左名「添華道」右名「添美道」,「添華」者,因對面是解放軍駐港部隊的總部,用意盡在不言中;「添美」者,真的莫明其土地堂,大概希望起襯托作用,麻痺我人民我民族湔雪英美夾手夾腳要了香港的恥辱的意志罷!
「添美添華」,或「添華添美」,多麼浪漫,多麼和諧,要命在一個「添」字的伏筆。
今年9.18日本佔東三省此不忘日,筆者在民政處的小冊子架前,中了重重一記如雷的伏擊──皇皇「添馬」二個粗體2公分見方的字,打向天靈蓋,幾乎暈了過去。不可以就此暈倒,定睛一看,是鐵定的事實了──運輸署剛出版《添馬.公共運輸及交通安排》(2011年7月版)。三幅詳圖,其中兩幅確印醒目的中英文地名:添馬TAMAR!我的天,變了天,也變不了天。是侵略者的,哪怕你升起五星旗,這不依舊是侵略者的?
新填海變地,也是侵略者的──所以口口聲聲:添馬艦發展工程;頗為敏銳的風信子,也照捧如儀。
那麼舊日那塊皇家海軍駐港總部牌子(就說是「添馬艦基地」算了),究竟原掛在哪門口?奉知各位看官,在現時已拆走圍牆的美利道愛丁堡廣場段,向海的軍營入口閘外右邊。現時地段叫「中環軍營」,軍營是文明威武之師的駐港總部。人們但問:何以不依舊喚「添馬艦基地中華人民共和國解放軍駐港部隊總部」?開甚麼玩笑,誰敢!
可也不是就此不敢。所以才有甚麼「添馬艦發展工程」獻世。特區政府的基礎是龐大的港英留下,精英公務員的10多萬優秀隊伍,有團隊精神,也極速識做,可以大陸便大陸化。不過,舊情難捨,回歸後,郵局還是依原計劃,為愛丁堡公爵菲臘親王出生辰紀念套票。有客路嘛,郵局靠的是半商的「營運基金」嘛。不單公家機構有情,民間議會也有義,怎也不甘願兵頭花園呆立著佐治5世銅像他移;你看,人家現在是客而已。英國外交部駐港專員公署也在唉聲嘆氣,說移走便遺憾囉。不公開說出來的是:大家看看,80後那批傻蛋,不是千個不捨得,萬個不捨得「皇后碼頭」嘛。管它原來不是「皇后」,是御筆簽准揮軍重洋而來侵華的域多利女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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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錯鑄成,怎生是好。
原來「清醒和有心」本地自稱建制派不是保皇黨的港共政團,曾極力提議把新政府大樓建於九龍城舊啟德香港國際機場的大片土地上。表面的理由是中環貴地可賣之進帳庫房,又可帶旺九龍城新地帶。這可算新穎的建議,舊電池的曾某才不上當;紫廬也好,禮賓府也好,都要入主過個把癮。哧,就以為我曾某不知你們念念不忘九龍城寨的清朝大鵬府協,由山上一路開往碼頭,都保留主權,官民出入不受干擾嗎?想捧某上「抗英神枱」?沒那麼容易。
世間各路英雄,且看某下台前漂亮之極的大手筆,別以前某掛大英勳章爵位是白當的。
筆者抬頭蒼天無語。
我們這個回歸了14年,象徵中國擺脫列強近個半世紀施辱終結的新市:香港特區,真奇特,萬千眼睛密密注視下,竟可任由奸宄舞弄,橫添我一段死不瞑目新恨。
香港中國人在哪裡?
2011.9.1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