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星期三,阿披實·維乍集瓦政府終於向拉差巴頌路營地附近的紅衫軍營地發起了突擊。世界各地電視臺播出的恐怖畫面表明,突擊坦克摧毀竹子和輪胎路障,荷槍實彈的士兵實彈射擊示威者。戰爭畫面和示威者的面孔之間的反差,是驚人的,其中大部分示威者是農民和城市工人。
關於紅衫軍中間的暴力分子,媒體有許多的話要說,然而當人們看到軍方用來“清洗”周圍地區的武器資源,那麼他們的暴力就是極為可憐淒慘的了。自示威開始以來,政府已經使用了各種暴力來對付示威者,包括狙擊手,以及在“最後一擊”中,授權士兵們屠殺。示威者用暴力表達他們對軍方和財富象徵的仇恨和憤怒,在這個情況下,這一切就不奇怪了。
正如在1973年,1976年和1992年那樣,執政精英用大屠殺回應泰國人民的民主和社會正義的願望。自從1932年絕對君主制結束以來,已是血債累累。當局承認,自3月12日在首都的示威開始以來,有80人死亡,近2000人受傷。
大約4月中旬,為解決危機,政府提出了5點路線圖。它包括在11月14日舉行選舉的考慮。紅衫軍,在接受該計畫的同時,要求保證並起訴副總理素貼·突蘇班,他要為4月10日鎮壓造成的平民死亡負責。但對於政府來說,提供路線圖的條件是‘要麼接受它,要麼離開它’。用一種奇怪的方式來尋求解決這個尖銳的政治危機。所提出的選舉日期,11月14日,將允許阿披實在軍隊最高指揮部重建的戰略時刻保住權力。此外,維持對紅衫軍領導人的恐怖主義和陰謀反對君主制的指控。
這種戰術證明了阿披實的成功。他得益于反獨裁民主聯盟內部關於應對方法的分歧,似乎他很民主,向示威者伸出了手,而被拒絕了。因此,在有了聯盟夥伴的支持保證後,他可以運用強大的武力方法,把侵入首都的“農村群氓”發回農村。
但是,仍然有可能在5月19日前夕,避免軍事鎮壓,以及隨之而來的死亡。大約50名參議員同反獨裁民主聯盟的領導人在討論安排停火。但是,這種嘗試被阿披實拒絕了。從一開始,他就是政府主張鎮壓的一方,而不同意開放談判。請記住,阿披實和民主黨拒絕參與在2006年4月組織的提前選舉,當時他信在反對派示威要求他辭職幾個月之後,尋求新的授權!
由於聯合國所採取的立場,政府加強了決心。從5月13日至16日,經過幾天的對抗,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納維·皮萊在一份新聞稿中說:“為防止進一步的生命損失,我呼籲示威者從懸崖邊緣退回來,而安全部隊則按照政府的指示做最大的克制”。這再清楚不過了,她給政府開了使用武力的綠燈。同皮萊聲稱高級專員是各地受害者之代言人的聲明,相差甚遠。
在國際上,沉默佔據了主導地位。泰國不是中國,伊朗和委內瑞拉。在曼谷的街道屠殺農民和工人,不會引起像在天安門廣場殺害示威者那樣的許多憤慨。對政治危機或殺害平民,奧巴馬一句話也不說,但美國政府卻譴責紅衫軍“破壞私人財產”。這是真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泰國的精英人士都可以指望美國政府的支持。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美國把泰國變做主要基地,遏制共產主義在亞洲的發展。這涉及建立和資助專制政權和軍事獨裁。20世紀70年代撤出軍事基地並不意味著這種合作的結束。軍事協定繼續起作用,一年一度的聯合軍事行動,以及2003年烏隆他尼軍事基地在“反恐戰爭”的背景下,被美國用於非法審問(和拷打)拘留者這個事實,就說明了這一點。對於美國,泰國仍然是一個戰略國家,美國擔心它在該地區的勢力受到中國的威脅。
隨著在拉差巴頌路營地的摧毀,傳統精英們可能已經獲得了喘息,但鬥爭遠未結束。泰國的危機根源是深刻的:日益嚴重的社會不平等,在亞洲屬於最高之列,一個兩種速率的司法系統,一個日益獨裁的政權。充斥紅衫軍及其同情者心中的憤怒和仇恨,是所有這些中更根本的,他們是該國的多數,渴望民主。泰國無疑不是一個獨裁體制,而“泰國風格”的民主是一個專制的民主。民主自由的條件是服從既定的次序,這依靠監查體制,緊急法律以及針對精英不滿的政府的司法或軍事政變。暴力鎮壓和運用不恰當的手段,這表明,如果有任何需要,在某種程度上,這個運動已經動搖了權勢集團,該運動已經解放了一個國家的政治言論,在這個國家宣佈自己是共和黨人或是共產黨員是法律所禁止的。5月19日的血腥鎮壓是政府弱點的信號。
泰國社會目前陷於僵局。專制民主的泰國風格是病態的。泰國人不再相信可以組織真正的民主選舉,幫助解決危機。一方面,“開明的精英”認為只有他們知道,對於社會和未受過教育的以及不文明的公民,什麼是好的和必要的。他們肯定會失去下一次選舉。因此,他們中的一些人選擇壓制,以圖繼續執政。在另一邊,社會的多數,渴望一個真正的民主並尊重投票箱。因為沒有真正代表他們利益的政黨,因此他們的鬥爭是殘缺的。他們的投票已經被他信利用,給他的權力提供一個基礎,促進他自己的利益,其代價是許多權力的濫用。
最後,舊的政治秩序依賴泰王的象徵作用,統一的擔保人和最後仲裁者的權力受到了威脅。最近幾周發生的事件,很可能非常嚴重地動搖了舊君主幾乎神聖的形象。在一個國家裏,公共場所的國王畫像無處不在,而在紅衫軍拉差巴頌路營地卻見不到它們,這揭示了他們對王室幻滅的廣度。他們一再呼籲國王普密蓬仲裁,一直沒有反應,於是國王支持現行政權的說法,正日益傳開,儘管不能公開辯論。這個國家真正民主化的障礙之一,正在於君主立憲制的作用。在1990年底出現了“主權在民”的信念,為了對付這個想法,保皇黨提出“主權屬於人民”的想法…,雖然最後它屬於君主制。普密蓬的繼承者,他的兒子哇集拉隆功是人民厭惡的人,如果動員不先來的話,可能會引發新的衝突期,挑戰現存秩序。
精英贏得了戰鬥而不是戰爭,歷史並不站在他們一邊。或者像泰國諺語說的,他們“逃脫了老虎爪卻落入了鱷魚口”…
結束檢控!
大多數紅衫軍領導人在襲擊中投降,以避免進一步流血。如果他們的恐怖主義罪名成立,有被判處死刑的危險,或至少因褻瀆君主罪被判3至15年的監禁。數百名示威者被軍隊逮捕拘留。至少可以說,他們的命運是不確定的。他們唯一的罪行是反對現存秩序。我們應該支持所有被拘留的示威者和領導人,並緊急組織聲援活動,爭取他們的立即釋放和結束刑事檢控。 2010年5月23日
達尼埃爾·薩拜是第四國際駐亞洲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