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之后:一个委内瑞拉革命的新党派

斯图尔特 · 派普尔


 

雨果·查韦斯(Hugo Chavez)已经明确了他的总的意图。由于在总统选举中大规模获胜的形势趋于明朗,312日晚他来到米拉弗宫的阳台和他的支持者们见面。在滂沱大雨中,他和追随者们一同唱起国歌,高呼社会主义万岁!。他说现在的任务是进一步深化委内瑞拉的社会主义革命,人们不应该害怕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人道的, 博爱的委内瑞拉是红色的,红色即将到来

两周后,他阐明第一步大的举动:成立一个团结的政党,以取代一贯支持他的但已运转不良的党内机构群。他说,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名字:-委内瑞拉联合社会主义党(the United Socialist Party of Venezuela),或PSUVPartido Socialista Unido de Venezuela)。

他向来自基层的竞选单位的代表们发表了演说。这些竞选单位组织了他在全国范围内的竞选活动,据他的数字显示,一共拥有11000营级单位32800排级单位、三百八十万个小分队。他告诫他们,所有的这些力量不能就此自动解体,而是应该再次举行会议,拟定登记会员制度,同时让这种新制度,成为委内瑞拉联合社会主义党的基础。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举动。原则上,这是一个委内瑞拉国内外的革命力量都应该支持的党派。 对于那些优秀的玻利瓦尔激进分子来说,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他们的运动中存在着分歧。在查韦斯始终鼓舞人心的领导和委内瑞拉人民中爆发的局部行动以及自治行为之间,缺乏一个有效的、全国性的组织。

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机构健全的运动组织的问题已经开始由类似工会联盟(UNT)的新工会和Frente Campesino Ezequiel Zamora的农民组织解决了。 (委内瑞拉从没有搞过类似巴西的无土地者运动,厄瓜多尔的本土化运动,或玻利维亚的社会及团体运动的大众化)

但在另一方面,所谓的支持这一行动的党派,最主要是查韦斯自己的第五共和国运动MVRthe Movement for the 5th Republic),以及PPTPatria Para Todos)、Podemos、委内瑞拉共产党和一些小的组织,根本无法充当能够面对分歧、敢于果断决策和行动的民主的、集中的组织机构。他们大都是些官僚机器(有时甚至舞弊),他们的任务就是操纵选举办公室、安排职位和好处的分配(很像传统的委内瑞拉前查韦斯第四共和国)

因此,急需一个真正有效、多元、民主、大众的革命组织。查韦斯最亲信的几个顾问至少在过去的两年中一直在谈论这件事情。一些小的委内瑞拉社会主义革命力量曾经几次试图把力量聚集到一起形成一个大众的革命党派。20057月形成的革命社会主义党PRSThe Party of Revolution and Socialism),主要包括来自Moreno的托派系势力,就是一个例子。而涉及乌托邦和社会主义联盟的Frente de Fuerzas Socialistas 则是另外一个例子。但是如果没有查韦斯的直接支持,这些势力注定只能是少数力量。

查韦斯对发起这些行动所给予的评论也是令人振奋的。他坚持,这个新的党一定要是委内瑞拉有史以来最民主的党,它必须要从社会基层建立起来,邀请所有的左派力量加入。他还坚持党既不能完全由选举也不能由现有的政党联盟的领导人来支配。他批评布尔什维克在俄国的所作所为不是促进而是窒息了社会主义运动。他回忆起那句精彩的口号苏维埃领导一切是如何蜕化成了一个让人伤感的现实党领导一切。他所有的这些观点直接表明建立一个大众的、民主的、革命的政治组织的必要性。

但建立这样一个新党也存在很大的风险。在玻利瓦尔的革命中人们已不是第一次提出严肃而必要的质疑,这个新党究竟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不辜负民众的期望。这种质疑有两种。首先,究竟谁会加入这个党,是否像正在进行的,多数现有的主要党派立即融入?另外, 难道它真能够打破官僚家长作风,甚至腐败这些常常对革命的根本问题起到破坏作用的顽疾?(包括例如工人的控制和地方参与民主的彻底性)

甚至在查韦斯定基调的讲话之前,PRS UNT 的领袖,例如斯大林·佩雷兹·波尔格(Stalin Perez Borges)就明确指出了对新党的筹备方式的担心。他指出了中间派的Chavista 州长和MVR的高层对于一切都已经定好了的说法,以及政治力量们关起门来进行的如何缔造一个新党的谈判所进行的评论。斯大林·佩雷兹讲到,工会和其它社会运动的积极分子、政治势力和知识分子应该建立一个关于民主讨论的论坛。在论坛上,所有支持深化革命的基层力量能够真正讨论他们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党, 怎样建立这个党。

第二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是重合的,指出了玻利瓦尔行动核心中的自相矛盾。查韦斯本人想象中的新党可能是最好、最根本的民主模式。但是,向这个方向迈进的决定显然是由他一个人做出并且公布于众的。现在这也许是打破由MVR以及其它党派形成的习惯势力造成的僵局的唯一办法。但是这反而会对所要推行的社会主义民主造成危害吗?

2006年在加拉加斯举行的世界社会论坛的主要组织者之一,委内瑞拉著名左翼知识分子Edgardo Lander指出:迄今采取的这种缺乏公开辩论的形式是极其令人担忧的,特别是如果我们假设这可能预示着,在21世纪,这种形式应该由关于社会主义的辩论来完成。从多元性和民主的角度看,如果一个政党的产生是由政令宣布的,那么我们会期待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如果那些基本的选择是作为早已在辩论之前做出的决定而公布的,那么一场关乎国家未来的民主的、多元的、争论性的辩论还有可能吗?

 

(斯图阿尔特 · 派普尔是《国际观点》在委内瑞拉和拉美其它地方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