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共和中共關於“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理論困誤
趙京
三月十七日上午,我趕去奧克蘭Oakland
的Niebyl—Proctor
馬克思主義圖書館參加由社會主義者Ann Robertson
女士講解的“馬克思主義與無政府主義”的座談會。她主要是根據自己2003年寫成的“馬克思與巴枯寧衝突的哲學根源”小冊子展開,開首以在美國校園中流行的“喬姆斯基熱”為例說明美國的年輕人受喬姆斯基影響之膚淺,進一步介紹馬克思對巴枯寧的批判。約有二十人參加了座談(幾乎都是白人,這使我感到有點意外,因為奧克蘭是美國黑人政治中心之一),除了與圖書館相關的美國共產黨同情分子,有半數是接近無政府主義的人士。多數發言人的意見如下:⑴目前情況下,無政府主義傾向影響青年參加反戰等運動,是可喜、難得的,不懂馬克思的理論無所謂,如果再象第一國際或西班牙內戰中那樣爭奪領導權,最終都會失敗;⑵巴枯寧在理論上並不是無政府主義的突出代表,蒲魯東的思想更深刻一些;⑶我介紹自己在最後逃離日本時,鬆散的3A(Asian
Anarchist Alliance亞洲無政府主義聯盟)曾經開會決定,終止一切與馬克思主義者的“不毛”論爭,共同鬥爭,這引起與眾多數人的贊同。在州立大學教哲學的Robertson女士面對這樣的結果有點狼狽,承認還要學習,又說她還有事就提前離會了。(我後來注意到她在停車處與美共的一個活動分子談了很久。)
我第一次決定參加由美國共產黨主辦的活動,有一定的猶豫。因為我自從到美國來,雖然參加過十多個社會主義·和平·進步組織,目前仍然是勞動党成員,但對美共一直敬而遠之。這一方面是因為不贊同其理論,粗知一些其內部鬥爭醜聞;另一方面也不想在聯邦調查局FBI和移民局CIS收集我的一大迭材料中再加上一份麻煩證據。但我這次終於決定造訪此地,乃是受到D.E律師邀請,為一個“不速之客”(中國共產黨中央編譯局代表團)當翻譯,一舉兩得,實地考察美共和中共的理論邏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下午召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展望和對發達資本主義國度的影響”會有六位編譯局和六位美共的人士發言。中共人士主要是介紹中國的情況,以“政府仍然佔有多數經濟體”的資料來證明中國的經濟仍然是“社會主義公有制”,同時也附帶統戰宣傳,說西方的右翼抹黑中國、左翼不理解中國。我因為被當作美共的翻譯,不便發表意見,只能在結束時提出主要觀點:政府、政黨(特別是一黨專制下的政黨)控制的經濟並不等於公有制,沒有新聞自由、政黨自由的政治制度不是社會主義,中國目前的政治經濟體制實際上更接近希特勒的“國家社會主義”(納粹)或墨索里尼的法西斯主義。
美共人士的代表是美共“學術委員會”的負責人Erwin Marquit,他是明尼蘇達大學的物理學教授。當我介紹自己原是物理系學生、是從日本逃來的政治難民時,他說他是逃離納粹的政治難民。一位女士推崇史達林的“經濟理論”使我感到可笑,她承認“史達林也有錯誤”,我只好附和說“史達林也有功勞”。另一位女士介紹了美共代表團前不久訪中的觀感。另一位教授宣讀“無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論文。我對這些出於狹隘信條論述他們並不知道的中國沒有任何評論。最後,我的朋友D.E律師以“中華人民共和國:陷入困境的社會主義”來自我辯解中國是不是還要搞社會主義。雖然他的切身觀察已經告訴他中國不是社會主義,他的感情必須支援他的“中國是社會主義”的信條。我們在三藩市的反戰遊行中相識,我知道,這位在越戰時期投身越共抗擊美帝國主義的老戰士不可能沒有中國這樣一個“社會主義祖國”的支持來抗衡美帝國主義。他呼籲美國人民在他預感的即將到來的“美日同盟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軍事衝突中以生命保衛中國、打倒美·日帝國主義。我對日本、美國左翼朋友的這些感情、心理、精神狀態見識不少,學會了不以他們的各種荒唐邏輯來嘲笑他們,而是以他們的人生經歷來尊重他們。毫無疑問,那些真正獻身本國民眾反抗自身國度政權的西方人士在真正認識中國之後,會站到中國民眾一邊的。
最後,如果要以一個共同點來結論的話,那就是那位中共中央編譯局負責人的斷言:“中國人民大多數接受了社會主義的價值,拋棄這些價值的政府就會被推翻。”這實際上也是中共統治中國的合法性危機:中共的“三個代表”(姑稱之為“理論”)、一黨專制的統治,市場經濟的實際運行(在奧克蘭幾十公里以南的矽谷每天可以看到最發達的中國資本主義實踐),以及外交上的出賣(例如勾結日本政權迫害中國公民的罪行),把社會主義真正的價值(民主、人權、平等、自由等)踐踏得一錢不值。失去基礎的中國共產黨的統治會維持下去嗎?中國共產黨的統治會維持多久呢?
[2007年3月20日於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