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值下跌的國度

                       恩克奈爾

 


    〔日本從20世紀80年代成為奇跡的經濟已經消逝,變成今天資本主義的病夫。本文報道什麼弊病在發生〕

    日本的傳媒權威創造了一個警句「失敗的十年」來描繪20世紀90年代,在80年代參與投機之後,日本的經濟在1991年下跌了。直到1998年,全國生產總值才吃力地每年增長1.3%。任何希望在新的一千年來臨之前跨越1.3%這個數字,已被如下的新聞打消了:這個世界第二位最大的經濟,已經在1999年晚期回滑到衰退中。當前的企業破產維持在一個月1,500家左右,而這個月前所未有地壞的官方失業數字,佔人口的4.9%,而32萬新的畢業生不能找到工作。

    許多讀者會記起日本80年代的經濟奇跡。無數的話題匯成預言,就是日本就要超過美國和歐洲,成為世界的頭等大國。許多學術書籍主張日本的政治經濟,以它的大量有條理的財政部門,連鎖性的股權和穩定的官僚政治,是唯一可以取代那更易波動的「英美」對手的強國。日本的「終身制」和「年資制」的僱佣制,博得大部份自由主義左派和改良主義左派的讚美的青睞。

    與此同時,它自然有其獨特的特徵,它的歷史上最長的衰退,其結果留給日本的資本主義和其他國家一樣,被看作不穩定的和嚴酷的。日本的重建,拋棄了千百萬忠實的流動工人,他們曾於日本戰後受僱,攀登上繁榮的年代。中年的工人很有理由地希望另一個15年的僱佣,在政府的僱佣中心,提供工作,卻要承受「只有45歲以下」的分類。隨著亞洲金融危機的到來,現在無家可歸和自殺的紀錄水平,宣稱比交通事故在1998和1999年中死亡的六萬人,多了三倍,他們中許多男人的年齡在五十餘歲。

    日本盡快地撕破它的僱佣制度以使它能夠向海外輸出勞工。數千家製造業工廠已經轉移到中國和東南亞其他部份,投資在無限制的合夥經營,那裡提供廉價的勞動力,那些留在後面的人發現他們在接受一種事件的結果。馬克思150年前在英國已經證明——做更艱苦的工作得到更少的報酬。非正式的加班加點已急升起來,比起其他先進的經濟對手來,日本工人正在得到更少的休假。儘管他們名義上平均日薪17.5美元,事實上在1998年工人只拿到9.1元。今年較早時,日本最大的廣告公司Dentsu打輸了一場官司,一個新畢業的受僱人,在他自殺後其父母控告該公司索取賠償,直至這個男子死於24歲,已經有一年多每周工作80個小時。

         令人絕望的措施

    儘管日本被期望成為無可匹敵的政治經濟國家,統治階級卻依靠一些非常老式的凱恩斯治療法,以幫助它自己擺脫困境。自從90年代中期以來,政府已經削減利率差不多到達零,並且花費數以十億計的美元投在一系列巨大的一攬子公共工程上(1998年就有2,270億元),和挽救因投機於泡沫經濟而負擔壞賬的銀行。甚至《遠東經濟評論》認為,建築公司、銀行和小商人——重要的自由民主黨〔保守的執政黨〕的選民——已成為主要的受益人。累積的結果是使日本大的債務達到工業化國家般的最高水平。僅僅三年間,把一些銀行趕出市場,已使大銀行集團從21個合併為8個。

    經濟衰退已經產生一種深刻的政治危機,反映在連續不斷的變閣(十年內換了七個首相),而且在執政黨內發生爭論,這令人驚奇。自由民主黨已經分裂了,它同各色各樣的較小黨派結成臨時的聯盟,仍然支配著政治舞台,這些團體贊成不同程度的溫和的改良,這種改良遺留下來的,自從1955年以來就保持完好地為他們服務。日本社會黨(JSP)在90年代中期經濟危機後,同自由民主黨結成臨時聯盟,後來改名為社會民主黨(SDP)。日本共產黨在1999年7月國會的普選中贏得14.6%。儘管它傳統地反對美國在日本的軍事設施,和口頭上得到國際工人階級的支持,日本共產黨本質上是一個民族主義的黨,它在90年代更進一步滑向右傾。

    最清楚地能夠看到的,是99年8月對於在法律上指定「日之丸」(升起的太陽)作為國旗,和「君之代」為國歌的議案的辯論。「日之丸」就是這支日本法西斯軍隊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蹂躪東南亞時所持的旗幟,而「君之代」這首歌就是國歌,讚美天皇的德行,以天皇的名義行事就可成功。這個法案要求在學校和其他公共場所升起國旗和唱國歌,是最近的混亂中挫敗敵人的一種策略,但仍然是重要的行動,由日本的鷹派在美國的保護傘陰影下搬出來的,並在這個地區促使日本成為一個更有衝勁的政治和軍事的角色。儘管普遍地反對這個法案,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獨一無二的經歷,在日本共產黨墮落到它的反面之後,這個法案被通過了。對此,幾乎無人感到驚奇。

        煽起來的民族主義

    更加公開地恢復民族主義的形式,是最近在日本通過東京的臭名昭著的右翼市長石原對日本自衛隊的演講。他說,在一個地震的事變中免受非法的外國人侵害,自衛隊將被號召來保衛人民和財產。在他的演講中,石原用Sankokujin這個詞,一個在二次大戰後用來描繪朝鮮人和中國人的貶義詞,但是這個詞,今天只有頑固守舊的種族主義者才使用。朝鮮人在日本組成最大的僑民團體,給下面的事實所激怒:他們中的數千人(許多是強迫來日本當奴工的)在1923年最後一次大地震後被暴徒所殺害。但是當權的政客對於石原的批評卻緘口不談。

    石原之流想要建立一個同日本的經濟力量同樣大的政治領導角色,卻同日本的失敗一起受到挫折。在冷戰年代末期,日本能夠在美國的經濟和軍事稱霸的同時發展起來。冷戰時代的結束,大致上同日本的經濟危機同時發生。新的架構要求日本維護它自己作為一個經濟和政治的巨大力量,儘管較少地得到鄰國的熱情反應。這種政治危機是明顯的。隨著改良主義者的左派政黨等的失敗,右派(石原僅僅是右派中最暢言無忌者)得到空間來繁衍。青年人廣泛地對殘酷的教育制度不滿,失業的增加和日本建立的政治陰暗世界,適合於吸收新成員。右派正在促使改變日本憲法第九條(即所謂和平條款),這是在戰後美國軍事佔領之下寫入的。日本已經有了世界第二位最大的軍事預算,要取銷禁止保持一支常規的軍隊這一條,將會在這個地區具有巨大的政治和軍事影響。

    當前日本的形勢,其中一種情況就是蕭條,它也給社會主義者提供一個成長的最好機會。經濟危機已經摧毀日本社會穩固的神話,並且迫使許多普通老百姓去懷疑他們先前所信賴的制度。絕少工人仍然幻想日本的公司會理會他們的生活,而許多人敵視公司的政策,憎恨政客和資本家的做法和動機,且對建制有更多的公開評論和批判,尤其是對警察當局和官僚。壓力團體和單獨行動的鬥爭數量在增長,改變教育制度的社會壓力在增加,性別歧視的職業訓練和貪污,就是一般老百姓回擊的對象。最近五一勞動節吸引了170萬工人去參加全日本1千多次的遊行示威,而且遊行示威這種回擊能夠帶到街道上。留下來的任務就是聯繫分散和無組織的抗議變成一個有組織的運動,這個運動能向日本資本主義的基礎挑戰。

    (楊萍節譯自《社會主義評論》2000年6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