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民的決定必須受到尊重!

       國民黨失去50年的台灣總統權位

                   巴勒特著 兆立譯

 


    2000年3月19日的早晨,全世界聽到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政治變動的消息——陳水扁這個民主進步黨(民進黨)台灣總統候選人,以將近40%的選票當選了。不管北京的威脅、華盛頓的不贊同,相對多數的選民選擇了主張他們的島國獨立的候選人。僅僅在再度競選台北市(台灣的首府)市長失敗了兩年之後,陳水扁(他的支持者稱他為「阿扁」)卻能夠利用當政的國民黨的分裂。大多數台灣本地人長期以來對大陸來的精英份子的忿恨,一般人對政府貪污腐敗的惱怒,再加上國民黨的分裂,就造成了陳的選舉勝利。

    在競選期間,陳從民進黨的台獨政綱後撤,聲明只在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軍事攻擊之下,才會宣佈台灣獨立。沒有人真正相信,陳的當選意味著台灣將在不久的將來正式獨立。可是,它是對港、澳賴以回歸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國兩制」的一個清楚的拒絕。它也是對公開表達支持「一個中國」(意指台灣與中國大陸的最終統一)的克林頓政府的一個隱約的斥責。克林頓之偏愛國民黨的正式候選人、副總統連戰,早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諷刺的是,在競選運動中,國民黨先前的、作為亞洲狂熱反共冷戰戰士的角色,已大部份被忘掉了。在一個時代,當經濟而非軍事是太平洋邊緣諸國至關重要的事務、中國共產黨必定要走「資本主義道路」、中央情報局所支持的獨裁者大都失去了政權(最近例子是印尼的蘇哈托)的時候,國民黨為了迎合遠東的新政治現實,不得不改裝它自己了。它這樣做的同時,也替它自己準備了最終失敗的道路。

    從大陸來的精英份子,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就統治台灣,直至蔣經國在1988年去世。在這次選舉中,他們的後裔很多都拒絕支持他們的黨的候選人,改而支持獨立候選人宋楚瑜。宋,也像陳一樣,批評瀰漫著整個台灣政治生活的行賄、受賄,雖然在其支持者中有許多台灣最腐敗的反動份子。

    國民黨不但背負著一個不老老實實搞政治的記錄,而且支撐著一個死氣沉沉的候選人連戰。連曾被人描述為一位「好像一輩子都沒在街上搭過巴士或走過路的木頭人」。在這次選舉中,宋在陳之後佔第二位;連最可憐,佔極差勁的第三位。

      台灣與中國的微弱連繫

    中國文明當然是十分古老的:它可能是仍在繼續存在的最古老的文明。但是,台灣與中國的聯結卻是相對地近來的事情。荷蘭航海商人於17世紀在台灣建立一個殖民地。中國大陸的移民接踵而來。中國的皇帝在1684年聲稱擁有該島。在下二個世紀中,中國人的人口增加到超過與菲律賓人有血緣關係的原住民的人數。然而,這時期的中國王朝,國力微弱,無法對一個相距一百哩的島嶼實施較嚴的控制。

    事實上,太平洋邊緣是受到歐洲貿易公司的管制,特別是當帝國主義列強朝向瓜分世界的時候。這個事情發生在19世紀的下半葉。1895年中日戰爭之後,台灣就變成了日本帝國的一個屬地。在往後的半個世紀中,日本人對台灣的經濟、文化發生深刻的衝擊。日本的影響,不但可以在台灣的建築物上看到,而且一直到今天還可以在口語中聽到。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失敗以後,台灣被中華民國「光復」了。可是,當時的中華民國正處在蔣介石的腐敗國民黨政府與共產黨領導的人民解放軍之間的內戰中。中國有史以來第一次,像蔣介石的統治下的政府那樣的中央政府,企圖將其意志強加給台灣人民。「光復」以後的兩年都不到,台灣的人民,雖然在種族上是中國人,卻不再能夠容忍中華民國的統治。1947年2月28日,國民黨軍警企圖逮捕一位以在台北街頭販賣香煙為生的貧困婦女。當一個人過來保衛她時,他們殺死了他,像最近在紐約市所發生的事件那樣。人民就起來抗議了。國民黨的省行政長官陳儀命令其軍警向手無寸鐵的台灣人民開火。軍警繼續狂暴地行動了數日,當其停止時,根據政府自己的承認,約有1萬8千人被殺害了。

    但是根據人們的估計,死亡人數接近4萬人——在一個當時只有6百萬人口的島上。「二二八事件」到今天為止對台灣人民還具有特別的意義,就像「淚痕」事件對於俄克拉荷馬州的徹羅斯族印第安人,或者「迪埃.雅辛」事件對於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台灣本地人民既沒有寬恕、又沒有忘記53年前大陸人的軍警所做的事情。

    當然,大陸人民他們自己也在蔣介石及其腐敗的國民黨政府的統治下受苦、受難。還有,國民黨人根本沒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團結、動員中國人民來抵抗日本佔領軍。為了要趕走日本人、收復失地,真正作戰的是人民解放軍,以及參加它的千千萬萬的中國農民。

    這些在戰火中鍛煉起來的游擊戰戰士打敗了國民黨軍隊;蔣介石一夥人逃到台灣,於1949年12月8日在那裡自立為一個政府。蔣介石頒佈了戒嚴令。1947年在大陸上(大部份以作弊的手法)選舉出來的議會,全套被搬到台灣。連屬於兩個反對黨的議員們也跑到台灣來裝飾門面,讓台灣的政府有個民主的表像:事實上,這兩個反對黨,一個被稱為「唯唯諾諾」黨,另一個被稱為「當然」黨。

   民進黨的形成與國民黨對民主的讓步

    一個新的反對黨運動開始在1970年代發展起來,特別是在1975年蔣介石去世、他的兒子蔣經國接位之後。這個新運動通常稱為「黨外」。在黨外的活動份子中,有林義雄、呂秀蓮(目前的副總統當選人)及施明德,他們以後都成為民進黨的創始人。施明德後來成為民進黨主席,林義雄是現任主席。他們參與發起了一份月刊叫《福摩薩》〔Formosa的音譯〕(Formosa是台灣島1949年以前的萄葡牙名字),並且組織了爭取人權、民主的示威遊行。

    1979年12月,在南部海港市高雄的一次示威遊行受到軍警的攻擊,挑起了暴力的回應。是月13日,呂秀蓮、施明德和陳菊在施明德及其美籍妻子艾琳達的家中被捕。他們被控以煽動叛亂罪。林義雄在施家樓下,即施與其妻、三個女兒及母親同住的公寓樓下被捕。其他人也在這一次大規模鎮壓黨外活動中被捕。兩天之後,阿里戈被當時擔任政府新聞處主任的宋楚瑜下令驅逐出境,返回美國。

    8位被告在軍事法庭受審;30位在民事法庭。陳水扁是軍事法庭被告的10位辯護律師之一;另一位律師團成員是民進黨現任高雄市市長謝長廷。

    正當審判開始時,國民黨的特務闖入林義雄的公寓,用刀刺死了他的母親及孖生女。他的最大孩子受到重傷。具諷刺的是——也許是有意圖的——這個罪案發生在1980年2月28日。到今天為止,沒有人因此案而受到處罰。(在一次相似的政治威嚇行動中,1984年11月一位撞了就跑的大卡車司機撞倒了陳水扁的妻子吳淑珍,使她成為一位下身癱瘓者。)

    民主進步黨於1986年12月成立;兩年後,蔣經國去世,副總統李登輝繼任為總統。李登輝是台灣本地人,不是大陸省籍,而且他認識到,蔣介石的反攻大陸的夢是不再可能了。美國已在1978年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與蔣介石的「中華民國」斷交。況且在1960、1970年代,台灣已發展出一個有生氣的、以輸出為主的經濟,而李登輝夠聰明的認識到,繼續與日本、西方貿易,是台灣的、在後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變得非常富有的銀行家、航運家和工業家的唯一希望。

    在冷戰接近尾聲的年份,明顯的是,冷戰獨裁者沒有前途,因為尼加拉瓜的索慕沙、伊朗國王、菲律賓的馬可斯,都相繼失去權位。甚至那個冷戰反共基地南非也正企圖組織有秩序的從種族隔離到黑人多數統治的過程。

    1990年李登輝宣佈大赦政治犯。施明德被釋放,艾琳達也能回到台灣(他們在1995年離婚)。民進黨得到合法地位,於是在1992年台灣舉行了第一次自由選舉立法院委員。

    在1990年代期間,民進黨繼續擴大,在議會中贏到許多席位(雖然尚不是多數)。陳水扁於1994年當選台北市市長,而民進黨則於1997年在全省20個縣市選舉中,贏得12個縣市長。

    這些事實,只指向一個結論:只有憑藉軍事力量,台灣才能夠被認為是中國的一省。在整個20世紀期間,台灣只被大陸政府統治了4年(1945-1949)。而從1949年到1988年,大陸流亡來台的精英份子對台灣的統治,對大多數台灣本地人而言,是野蠻的、壓制性的。台灣的經濟和政治生活已在獨立於中國的經濟、政治生活之外的情況下發展起來。事實上,除了法律地位以外,台灣在各方面已是一個獨立國家。唯一阻止台灣本地人多數宣佈正式獨立的,是恐懼大陸的武力攻台。

   總統選舉——為什麼陳水扁能得勝

    整個選舉運動中,民意測驗都顯示,選舉結果會很接近,誰勝則難以預測。局勢在3月間開始轉向有利於民進黨。艾琳達在3月19日傳送給我及其他美國朋友們的電子信中寫道:

    「對台灣而言,這是一個極端重要、關鍵性的時刻,也是我幾乎不敢希望的時刻。現在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時間來寫這份報告,但是我至少是這個事情的一位外圍參與者。陳水扁的最後拿到總統位置發生得如此之快,選票數目在投票完畢後兩小時之內就出來了,那時,他只比20年前把我踢出台灣的大陸人政府新聞官、法西斯主義候選人宋楚瑜多得了2.5%(30萬張)選票。而陳水扁只以39.3%的選票當選。

    大變化是3月5日開始發生的,在那一天,諾貝爾獎金得主、中央研究院院長李遠哲出來公開演講,攻擊黑金政治(意指政府中的腐敗與幫派活動)。公開演講贊助人之一的《台灣新聞》指派我翻譯李遠哲的演講詞。幾天之後,李遠哲站出來明確地支持阿扁。好幾位工業家也站出來了。局勢開始呈現曙光。國民黨請全島各地數以千計的人們吃飯,同時贈以紅包,但是效力很難預測——這種方法在過去時常奏效。

    明顯的是,給陳水扁捷足先登的,是李登輝總統所培養的省長宋楚瑜,因為他倒戈反對台灣化的國民黨,要團結老的大陸人國民黨(再加上他自己的贊助人網絡)來與他們攤牌。宋楚瑜在一年前因為宣佈以獨立候選人參選而被國民黨開除黨籍。他的政策雖然是要與中國更接近(因為他是一個大陸省籍人),但是他卻將自己改裝為一位『新台灣人』,『熱愛台灣』。在選舉前的最後幾天,他責罵民進黨被國民黨所腐蝕——好像他自己是像百合那樣的潔白。這還是發生在有人揭露他做了以下事情後的幾個星期:他通過從國民黨競選基金所榨取的私人賬戶,給他兒子錢在加利福尼亞州購買五幢房子,雖然他把自己描述成像教堂老鼠那樣的窮,一個誠實的官僚。……

    歡欣慶賀陳水扁當選的人群大約有2萬人。他當選前最後一次、在星期五晚上的集會,根據宣佈,約有20萬人,比其他候選人的多了很多。我有幸參加了宣佈他們得勝的記者招待會。我的許多20年前的同志都在那裡。現副總統當選人呂秀蓮和陳菊都是在1979年的鎮壓中在我家被捕的。……

    海盜〔艾琳達現丈夫的綽號——作者註〕和我在半夜裡跑到國民黨中央黨部前去看宋楚瑜支持者的近於暴亂的抗議。這些人大都是感到被李登輝出賣的大陸人——雖然造成陳水扁勝利的是宋楚瑜的分裂。幸運的是,他們不認識我,所以告訴了我許多有趣的故事,例如國民黨在兩星期前就知道連戰不會贏的,所以賣了大部份黨產(即以極低價轉讓給私人),以免落入陳水扁或宋楚瑜之手。現在,過了24小時之後,宋楚瑜的人還在包圍那個地方,而他們又被聰明地站得遠遠的防暴警察包圍。對大陸省籍人而言,看見國民黨失敗真是一個震驚;而對我們而言,看見他們示威到這樣子,也是相當奇怪的。他們是不是想製造一場騷亂、讓中國有藉口干涉呢?不過,到現在為止,它只是一個比較緩和的場面,雖然它在這時卻成為政治地理的中心。

    通常而言,沒有人似乎認為,有秩序移交政權會有問題,但是,我認為,我們不能指望得太早。美國已向中國發佈了相當強烈的聲明,而〔中華人民共和國總理〕朱鎔基一定要了解,他對台灣的威嚇並沒有搞垮這位主張獨立的候選人(相對而言,因為陳水扁已斷然主張,除非中國發動攻擊,他決不會宣佈獨立。」

    朱鎔基是在離選舉日不到一個星期作出威脅的。他含沙射影地指出,如果民進黨得勝,中國會武力攻台。在過去幾次選舉中,這種威脅的確起了嚇唬台灣人民的作用;這一次,這個威脅卻不靈光了,因為它反而激怒許多選民將選票投給陳水扁和呂秀蓮。

    政治腐敗也是這次台灣選舉中的一個大主題,使所有候選人都要保證清洗腐敗政治——這種競選諾言美國選民是聽得多了。陳水扁當台北市市長時企圖清洗腐敗,卻得罪了有錢有勢的人,以致1998年再選時失敗了。

    實在說來,所有政黨、候選人都有髒事。民進黨主席林義雄曾經批評他自己黨內的機會主義。他寫道,「民進黨目前最嚴重的問題,不是怎樣拿到政權,而是怎樣保證它會一直遠離權力的誘惑,不會失去台灣人民對它的信任」。

   資本家階級及工人們所面對的挑戰

    台灣是一個小島,大約有2千2百萬人口,根據東亞的標準,不大——但是它的經濟勢力與它的大小遠不成比例。1950年代,它接受美援。今天,台灣是外援的贈與者。它的人均年收入約為1萬2千美元,比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人均年收入大30倍。台灣以輸出為主的經濟,在1980年代後期、1990年代整個時期中,從服裝/紡織、孩童玩具業轉到重工業、高科技,而它在美國貿易夥伴國/地區的名單上,現居第七位。

    當中國的官僚統治層領導了從中央計劃(但是官僚地錯誤管理的)經濟倒回資本主義經濟的時候,他們也鼓勵了外國的投資,而相當多的外國投資來自台灣的投資人。台灣連年的貿易順差已積累了大量資本——多到無法在這個小島作可獲利的投資。台灣對太平洋沿岸地區的經濟、政治的重要性與它的面積、人口及自然資源遠遠不相稱。

    可是,造成這樣一個資本主義動力室的代價可不小呢!蔣家父子壓迫性的獨裁,讓台灣資本家們創造他們的工業「奇蹟」,而不必受到惱人的工會要求公平工資、安全而衛生的工作條件的困擾。如果北京的鄧小平後繼人已從二戰後的亞洲經驗中學到什麼東西,那就是資本主義和民主是互相矛盾、不是互相補助的。在「亞洲四小虎」(南韓、香港、台灣和新加坡)中,只有一個——即香港——有相對的自由,可是,它是作為不列顛王國屬地而成為一個自由社會的。今天,香港已被融合在「人民共和國」之中,它的民主權利的前途是很不確定的。

    自從台灣的戒嚴令在1987年解除、反對黨在李登輝的政府之下得到合法化以來,一個自由的工會運動在台灣勞動陣線的領導下興起了。台灣由於具有亞洲大陸最低失業率(2.8%)及較高生活水平,所以階級矛盾一直沒有表面化。南韓工人所實行的戰鬥性罷工並沒有在台灣發生。

    雖然民進黨政綱要求政府保證工人有組織罷工的權利,並且進一步地要求工資應該根據生活指數的增加而增加,但是工人階級的問題還不是它的競選運動的一個中心部份。那局部地是由於經濟增長,這個增長連1990年代後半期亞洲經濟衰退也中止不了它。還有,因為一般人把馬克思主義與官僚化的、暴虐的中國共產黨連繫起來,社會主義觀念很難在台灣工人階級中爭取到聽眾,工人運動的激進一翼很難在台灣工人階級中生根。

           環境的破壞

    台灣工業化的另一個後果是生態的破壞。台北市的空氣污染是亞洲大陸最壞地方之一。艾琳達因為患有氣喘,所以不能夠在台北市區居住,而成為台灣綠黨的一位積極份子。在台灣綠黨與綠色福摩沙的一份聯合報告中,艾琳達和T.J.吳寫道:

    「根據台灣的環保積極份子的資料,不顧後果的工業政策已給台灣帶來了一個不可控制的、巨大的災禍,一個無聲的、會大量毀滅將來的輩代的定時炸彈。好像是台灣可以從1960年代的日本水俁病悲劇中學到一些東西。

    現在,氯化物生產廢料的生產者名單已經收集到了,大家發現,台灣有7個生產者在1970、1980年代用這個生產方法一共生產出約有13萬噸的氯化物。其中大約只有1萬噸有下落,其餘12萬噸不知所蹤。……目前沒有跡象顯示,台灣的環境保護局有意願和能力來處理這個台灣的快速而大都未受約束的工業發展的其他有毒副產品。……對非法的有毒廢料的生產者、運輸者和廢料處理地地主科以重罪的法律已經通過了,但是是否會實施,那就要看事實了。環保局還沒有負起教育老百姓要留意自己的健康、參加廢料的發現和處理的責任。實際上,台灣環保局最近幾年忙著做的工作,是擋開人民反對政府興築堤壩或者破壞沼澤地或者用水泥覆蓋海灘、水道的抗議。」

    不管民進黨的意向如何,不管陳水扁的政府做些什麼,他的當選已經鼓舞了台灣本地人民,給島上所有為社會正義而奮鬥的人們一個新的信任感。

    工會會員、環保份子及那些為台灣的政治獨立而努力的人們,將會以一種他們不但能夠克服威脅和壓迫、而且能夠像陳水扁、呂秀蓮在這次選舉中所顯示的最終爭到勝利的信心,加強他們的活動。而這正是使江澤民——克林頓——不安的事。

    雖然克林頓在1992年(即僅在天安門大屠殺3年之後)批評當時的布殊總統不顧中國政府的極壞人權記錄仍與其保持親密關係,克林頓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政策並沒有與布殊的政策有什麼不同。克林頓和他的顧問們都懂得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導人們所懂的事情;資本主義與民主在今日世界上、特別是在亞洲大陸上是相互矛盾的。大企業會賺更大的利潤,如果像新加坡的李光耀、1988年以前的台灣的蔣介石、蔣經國那樣的專制主義獨裁政府確保不會有工會或環保份子找他們的麻煩。

    可以確信的是,工會、環保份子以及那些為民主權利、台灣獨立而奮鬥的人們,在這個時候,正在感到他們的帆上有風了。那陣風能夠從台灣海峽的這一邊吹到那一邊去:如果台灣的民主運動能夠從高雄暴動之後的鎮壓中恢復元氣,中國的民主運動也能夠從天安門中恢復元氣。

     勞工應該支持台灣的自決

    在美國這裡的——以及在其他國家的、特別是那些與太平洋沿岸地區有貿易關係的國家的——勞工運動,一定要要求台灣人民的願望必須受到尊重。我們一定要克林頓政府拋棄它的「三不政策」——不推行「兩個中國政策」;不讓台灣獨立和不容許台灣參加以國家名義為入會必要條件的任何組織。對北京的暴虐者們的那種讓步必須馬上停止。我們也向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那些走資派作出同樣的要求。正如我們要求中國政府改進人權和勞工條件,我們也應該要求大陸中國政府停止對台灣的威脅,讓台灣人民充分的自決。台灣的人民有權利在獨立和與中國重新統一之間作出決定,而且應該在沒有槍指在他們頭上的情況下作出決定。

    不幸的是,多年來,許多社會主義者不太了解台灣的情況,只把它看成為國民黨獨裁政府與真正受到美國威脅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一個衝突。認清以下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雙方都主張台灣與大陸統一——國民黨的綱領是收復大陸、推翻人民共和國和恢復資本主義制度;中共則要求台灣重新統一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之內。台灣本地人,雖然受到大陸精英份子的壓迫,和使該島工業化的國內、外投資人的剝削,但是對台灣海岸以外的人們而言,卻是難認識到的。他們爭取自決權的鬥爭,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對人民共和國構成威脅,當然也沒有在今天構成威脅。中共堅持主張台灣是被打敗了的國民黨在美國的支持下從中國搶去的,這個主張太常常被左派的人毫無異議地接受。事實已決定性地證明不是這樣子的。為了台灣的人民無條件地享有自由、決定他們自己的前途的權利,現在是社會主義運動成為保衛這個權利的最好戰士的時候了。社會主義的綱領就是台灣工人階級爭取它的權利的一個有力武器。全世界先進工人們的國際團結運動也會如是

    (譯自《勞工旗幟》2000年春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