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職工憂什麼?           朱運濤

 


    近期,筆者去一些省屬大中型企業進行專題調研,遇到不少職工反映問題。他們說:「你們這些宣傳工作者,能否把我們的心裡話整理整理向上吐露一下?」筆者說可以,只要對企業能有利,對職工能惠及,你們儘管暢所欲言。未料,此言一出,許多職工的話如湧泉一般……憨直樸實的語調中,既對美好的未來有企盼希冀,也在凝重中帶著一絲無奈的沉重。

    腐敗現象和吃喝嫖賭問題。職工們反映,我們工作在平凡的崗位,辛勤耕耘,不計得失。可與此相對應的是,一些領導的所作所為讓我們非常寒心。這些人不僅貪圖安逸,而且官僚主義挺嚴重。職工疾苦他們不聞不問,而是本末倒置地把個人利益放在首位。職工們問,到底是哪些人在揮霍,在高消費?部份企業在困境中尚未見曙光,可廠長高級轎車照坐,商品房照買,高檔娛樂場所照去,手機更新得更邪乎……領導自身的不正帶來社會風氣不正,他們自身形象的扭曲更糟踏了黨的形象,依靠職工、密切聯繫群眾的好作風不見了。職工們希望反腐倡廉最好是既抓「小頭」更抓「大頭」,在燈紅酒綠中逮個「油頭」。

    工人的主人翁地位。許多老中青工人一致共敘,上面講工人階級是國家的主人,是企業管理的主角,到下面有的實際上是被換了「湯」。主要表現在一些企業民主管理越來越受到冷落,工人正當的參與權被淡化。有的工人講,企務公開欄是上牆了,可沒有職工代表的監督,誰知那是真是假,況且也未按規定定時公佈,有的半年才換一次,還是為應付檢查,群眾關心的問題沒見,倒是規章條例佔了全欄。再說職工代表大會是企業民主管理的主要形式,可實際上在一些企業成了一種擺設,因為什麼都是廠長說了算。還有民主評議,年年都是列表打勾,一線工人大多在不知其然的情況下做陪襯,就那麼幾個人動動筆就算評議,是實實在在的不切實際。廣大職工都知道自己的家底是怎麼回事,也清楚頭頭是怎樣的人,但結果該是什麼還是什麼。

    工人們說,希望企業領導能將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階級的指導方針真正落到實處,讓職工看得見、摸得著,並在實踐中發揮出作用。

    政策執行問題。前些年,為建立企業競爭機制,不少企業實行層層分解承包責任制,一些廠長、經理只顧眼前利益,光拼設備,不投入,結果使國家、企業和職工的最終利益受到損害。近一段時期,又搞改制,企業紛紛肢解掛牌。不少工人說,企業牌子換了,但一切都還是老框框、舊套套,內部管理依然如故,個別企業還強迫職工入股,不入股就待崗,股份制成了領導裁減員工的借口。職工們看著經過改制的企業疑惑重重,實在不敢相信一「股」就能「靈」。不少人更擔心地表示,入股的活命錢是否也要「雞飛蛋打」。

    更多的職工對減人增效是理解的,但時下一些企業在具體操作過程中,搞「一刀切」,規定男48歲,女43歲,不切實際搞硬「下」。工人們普遍反映,這個年齡層的從業人員絕大部份是技術骨幹或熟練工,正是掌握嫻熟技能的好時候,「一刀切」下來後,企業技術崗位從業人員素質打了折扣,工種間的相互銜接斷了檔,對企業的損失不言而喻。

    企業領導班子建設問題。不少職工認為,困難企業目前存在的關鍵問題是頭頭問題。他們說,報紙上都披露,明年,廠長、經理經營不善造成企業新的虧損要負責,我們聽了心裡挺高興,但總不能眼看著企業倒閉吧。職工們熱切企盼有一個勤政廉潔、民主決策、信任職工、大公無私、開拓進取、能把工人當成知心人,帶領他們奮力拼搏的好班子。

    提高工資及社會保障問題。職工們說,這幾年,下崗的職工是多了,再就業工程的作用發揮得怎樣,很多同志心裡有譜。希望新千年這樣的事少聽說點,最好下崗的事不要讓自己攤上。

    去年國家給了企業政策,允許調整工資,但我們中的多數人是漲了「空檔」,有的甚至至今仍無增資的「跡象」。眼看著春節就要來臨,物價已經上揚,職工們不無憂慮地說:好單位都漲了工資,差單位沒漲,這種行業差距已越拉越大,希望有關部門予以重視。不少中老年職工建議,提高職工生活最低保障系數,提高特種行業的稅率來補充政府補貼給困難職工的工資。社會養老統籌的問題,職工們反映的也較多,由於社會各項保障制度才剛剛起步,亟待健全,使得部份職工福利得不到全面保障,表現在有房住不起,看病看不起。國家近年所推行的住房制度改革、企業股份制改革、醫療制度改革都涉及到職工的利益,由於在執行中起點差,超出了部份工人的承受能力。例如從住房制度改革來看,由純福利分房、部份產權到完全商品化,這中間跨度太大,對不少工人來講,是可望不可即。因此,許多工人普遍要求國家在加大住房制度、醫療社會統籌改革的同時,要充份考慮職工的經濟和心理承受能力。新千年,大家企盼都好過。

 

(轉載自2000年1月29日的《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