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婦女勞工領袖出獄
——第塔.莎莉訪問記
蘭尼
〔《勞工旗幟》編者按:第塔.莎莉(Dita Sari)為了支持印度尼西亞血汗工廠工人的權利,經過三年的監禁之後,於99年7月3日釋放了。有關她的文章發表於8月11日澳大利亞報紙《綠色左翼周刊》。第塔.莎莉於8月中在澳大利亞作兩週的旅行。在美國,這篇文章被《勞工覺醒》(一個為勞工權利鬥爭服務的社團,反血汗工作的組織)高度地評價,而向它的支持者推荐這篇文章。〕
「在監獄之外最好的事情就是能夠在工人之中重新進行組織,他們是真正的激動人心的人。」當我們驅車向大都會雅加達警察局的時候,第塔說。
第二天,8月1日,「印度尼西亞勞工鬥爭民族陣線」(FNPBI)舉行一次公眾集會來展開他們的鬥爭。警察在最後的時刻,根據「在公共場所發表意見法」干預這次活動。
她說:「明天的宣告大會將有爪哇、蘇門答臘和蘇拉威西幾個城市的代表參加,我們要看看警察是否敢於驅散我們。」結果,警察灰溜溜地離開了會場。
印尼工人運動的新階段
自從第塔被釋以來,她就忙於幫助領導FNPBI,她是這個組織的主席。她認為印尼工人運動進入一個新階段,而FNPBI是本地工人行動委員會的聯合陣線,那是未來的行業聯合同盟的雛形。
在8月1日幾百個工人的集會演講中,她說:在6到12個月當中,FNPBI本身將要改變為行業聯合會。「我們有了服裝紡織和鞋業聯合會的雛形,我們也在化學運輸部門有了組織。我們的組織在許多城市中起到重要的行動領導作用。最近在米丹、泗水和東爪哇也曾發生過重要的罷工,尤其在香煙部門。我們在泗水的基地只在最近才恢復活動,並取得良好的進步。最好的情況是工人們自己準備去鬥爭,尤其在他們緊迫的經濟需要方面。
工人們的熱忱
集會加強了第塔聲明中關於工人鬥爭的熱忱。在時間表開始之前一小時,雅加達中心的觀眾席上幾乎都滿座了。來自遍及全爪哇的工人,那天早上都搭上了接送的公共汽車,當時也有來自好幾個城市的代表,全都是青年,一半是婦女。
「我曾到過雅加達這裡的好幾個基層」,傍晚前第塔解釋說,「但是有許多組織者和基層我還未能會見過。明天將是一個好機會對更大的一部份會員講話。」
新的組織運動的展開持續約四個小時,並且有幾個精彩的場面,一個奇異的工人劇院的演出,以鬥爭的需要來鼓舞觀眾,取笑工廠老闆和管理人員。在差不多三十分鐘長的詩歌朗誦中,觀眾忍不住捧腹大笑,並大聲挑戰。一曲流動演唱運動的贊歌「流血的鬥爭」,使工人們站起來重申他們的贊同。
第塔開始她的演說是從闡明1994-1996年期間工人積極分子是怎樣組織印尼勞工鬥爭中心(PPBI)開始的,隨後又怎樣於1996年被鎮壓破壞的,那時候她作為PPBI的總書記而被捕。依格那提奧斯.普蘭諾沃(Ignatius Pranowo)現仍被監禁,PPBI的活動分子被軍隊追捕,著名的主要基層被恐嚇,龐大的反聯合的宣傳也產生了。
「因此,不得不採用新的方法來重建運動」,她說。「不論什麼地方,有工人抗議者都要建立本地的委員會,不論哪裡的工人都能夠更永久性地組織起來。我們不在PPBI的旗幟下鬥爭,只利用本地組織的旗幟。現在FNPBI能夠把許多這些本地小組織聯合起來,並幫助準備一個具有全國性前景的運動。」
現在的形勢
第塔概括了這個時期改革的形勢,堅持需要一個全國性的組織。「自從蘇哈托被迫辭職以來,形勢有了轉變。在報上討論了許多事情。這在蘇哈托時期是不能在報上討論的。有許多新黨派成立了。甚至超過15個新的行業協會也成立了。你有抗議和示威的主張,可以通過社會來擴散……但是如果我們要問工人們得到了什麼具體利益?我們一定得出幾乎沒有得到什麼的結論。那是真實的。法律已經改變,允許行業聯會登記註冊可沒有比SPSI(由政府欽定和控制的工會)來得更方便。但是當我們要註冊時,就在路上遭遇到許多官僚設置的障礙。政府的政策有兩重性。在頂層宣佈改變了,但基層根本沒有變動。我們的活動分子仍然受恫嚇,和受老闆付錢的暴徒毒打。」
第塔肯定了許多工人的經驗。「『安全措施』和使用暴力仍然是我們每天在基層所見到的。他們要恫嚇我們,因此我們過於害怕而不敢成為積極分子。」在這一點上,第塔向其他協會的代表們(包括全印尼工人改革協會,繁榮印尼工人聯合會和印尼穆斯林行業聯會)呼籲,她說:「讓我們團結在一個單一的議事日程後面,結束這個恐怖和恫嚇,廢除軍隊的兩重作用。」
工人們需要繼續參議政治問題
再過幾天之後,第塔強調大的挑戰就是要提醒工人的運動需要參與政治問題。「1998年的大動亂把大部份工人忽視了。」她說,「我在監獄裡接到報告,極少數的工人參加大示威和在行動上反對獨裁。這就是為什麼FNPBI也在它的綱領中採取政治的要求。特別是要求廢除軍隊的政治角色。」
那是很清楚的,壓倒性多數的FNPBI工人在公眾的集會上完全支持這個政治綱領。但,第塔在她的演講中強調這一點:「工人鬥爭不只是為了提高工資、交通運輸津貼、月經假期等等,雖然這些都是重要的。工人的鬥爭也就是政治鬥爭。甚至在經濟基本條件取得勝利,我們也需要結束恐怖。軍隊長期以來一直都能在我們的全部鬥爭中加以阻撓,那就使我們難以同僱主取得公平的協議。工人們必須能夠參與決定所有影響他們生活的決策。
梅加瓦蒂不關心工人
第塔也談到需要把工人的福利放在國家的政治日程上:梅加瓦蒂在她最近的演說中提出她的政策,有關工人的事情她提過一次嗎?她問道。觀眾們大聲地喊,「沒有」。「但是誰投了梅加瓦蒂的票?她取得的地位應歸功於誰?第塔把這歸功於一般的工人和群眾。我們一定要要求印尼民主鬥爭黨(PDIP,梅加瓦蒂黨),對她的選民負責到底。我們把我們的綱領向前推進,任何新政府必須在它任期的第一百天內為工人們取得成就。」
但是要達到這些要求,第塔繼續闡明說,單獨戰鬥還是不夠的,「我們一定要和學生、農民、市郊貧民攜手並進。」她又提到九十年代早期學生和工人聯合行動的歷史和學生怎樣成為FNPBI的積極分子。
為了改造,在運動的發展中,工人的力量將擔任戰略的角色,她解釋說:「你們必須維護這個組織,保護你們的領袖們。下到基層去,不要讓1996年PPBI事件重演。」
最後,她向觀眾呼籲繼續奮鬥,第塔轉回到基本的動力:結束勞動人民的苦難。「我被監禁三年剛釋放出來,那是痛苦的,被投入監獄是刺痛的。但是,我知道在監獄外有更多的痛苦,更多的傷害。工人萬歲!人民鬥爭萬歲!
「在與印尼和東帝汶的團結和行動方面,我宣佈第塔將要訪問澳大利亞,並且在那裡將對工人們演講,集會反對澳大利亞政府不公平的勞工法。」這個宣佈受到歡迎並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他們把社會變成監獄
第塔曾蹲過三個監獄。第一個是在泗水的曼丹監獄,當犯人暴動反對太多的苛捐雜稅時,這監獄被燒為平地,她被遷到馬蘭的一個小監獄。她說,「那是最糟糕的時期。」「我單獨地被囚禁,八個月不允許看報紙、聽廣播、看電視。」「當我被遷到雅加達唐格蘭格女監時,情況才稍為改善。但是監獄畢竟是監獄。在監獄要避免的事情,他們卻在監獄外面把社會本身變成監獄。」
(柳真譯自美國《勞工旗幟》99年9、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