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短暫的"蘇聯世紀"到普京的俄羅斯:
破裂和再融入資本主義世界體系
凱薩琳·薩馬利(2015年2月9日)
反復慶祝柏林牆的倒塌,是用一個美麗的意識形態燈樹,掩蓋黑沉沉的森林。德國的統一是真正的社會經濟和地緣政治的轉捩點,其歷史意義因為戈巴契夫拆除蘇聯而得以加強。1989-1991年,這個轉捩點結束了短暫的"蘇聯世紀"(用墨舍·勒文(Moshe Lewin)的句話說)。它遠非一場"民主的革命",反倒更具有社會反革命的性質,其內外行動者,把他們的目標藏在"民主-獨裁"議會的螢幕背後,沒有任何真正的選擇。
喚醒內外行動者 — 這樣做 — 意味著拒絕任何一個國際陰謀論,反對被迫服從帝國主義列強或"世界市場"的宿命論;但這並不意味著對可怕的國際約束和行動者有任何的低估。同樣,拒絕"民主革命"論,意味著對以工人名義的一黨獨裁的不滿,因為那是"真實的現存社會主義"失敗的"有機"成因。與此相反,它意味著不倒退至古拉格和柏林牆,並估量短暫"蘇聯世紀"對國際關係力量的影響現實,在相反的意義上說,正如湯瑪士·皮科提(Thomas Piketty)指出的那樣,有目共睹,"蘇聯世紀"後,"二十一世紀的資本"回歸到十九世紀的不平等機制。
"真實現存的社會主義": 一個反資本主義的世界體系及其自身的矛盾
二十世紀革命經歷的特定環境和發展無法在這裡涉及。但一切都與資本主義"世界體系"決裂,同帝國主義"中心"強加於其(半)週邊的統治和依賴關係決裂。[1] "在一個國家建社會主義"的邏輯,被克里姆林宮用來約束整個共產主義運動與革命,結果失敗了— 鐵托南斯拉夫和毛澤東中國的領導人的抵制,就是特別的見證 — 這個邏輯沒有制止官僚主義,包括出現在新革命中的官僚主義。
這些革命的基礎,是有關社會的廣大最貧窮人口,他們在國家社會的反帝國主義戰爭中動員起來,其每一次勝利實際上鼓勵了其他人。挑戰資本主義私有財產的支配權,挑戰它以市場利潤為投資動力的邏輯,他們可能使經濟選擇從屬於政治選擇;但這些選擇由一黨專政國家"決定",這樣既可捍衛他們的特權又能保住其社會發展主義的邏輯。"蘇聯集團"國家的執政黨,試圖重現同樣的社會經濟機構和機制,優先考慮國家工業化的邏輯。
在"真實的現有社會主義"政權和他們認定的理想之間,尤其是在巨大極權暴力階段,比如首先在史達林主義化的蘇聯,然後在一系列國際社會主義國家,到處都有巨大的差異。除了直接的鎮壓外,這些政權根據特定的內容和形式,結合真實的社會文化成果,建立了官僚剝削和支配(性別、民族、文化)的關係。新政權試圖把自己立基於工人上,因為工人是其制度的產業核心,於是,確保工人有一些形式的社會主義化保護,特別是在大型企業中,通過官方的工會,在那裡分配某種"社會收入"(住房、日托中心、休閒中心及假期,醫療診所,消費品)。強勁的"粗放型"增長,得到高度保護而不受市場機制控制,確保人的(不好的)充分就業和自然資源的使用,還有,社會收益作為基本權利而出現。所有這一切,儘管有壓制性的一面,卻給這些政權提供了群眾基礎。
1989: 轉捩點的內外因素
在"真實現存社會主義"的內部層面上,該制度培養的社會主義願望和其官僚的現實之間存在根本矛盾。在蘇聯和東歐國家[2],20世紀60年代的局部改革嘗試遭遇失敗,因為他們試圖通過市場機制提高勞動品質和生產率:這樣做,他們同公認的充分就業權利發生衝突,同挑戰官僚特權的"平均主義"矛盾,擴大了由市場引起的貧富差距。抗議活動遭鎮壓後,改革受阻;七十年代是通過負債而增長的十年,因為負債使進口得以重新開放。
這造成了危機的第一個外部因素:債務可自由兌換成貨幣,那以後,主導這些系統的閉關自守,被打破了。上世紀80年代初,因為美聯儲提升利率而使這種債務增加了,把這些國家第一次置於債權人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壓力下。同時,1979年,蘇聯在其干預阿富汗後,遭到了羅奈爾得·雷根發起的終極軍備競賽的影響。
但這些外部壓力本身都不足以讓這些國家變成資本主義社會。是"纏結"把內外因素和行動者連接一氣。
關於戈巴契夫所作的選擇,有一個主要的國際說法:蘇聯的"解體",目的是獲得西方信貸和減少軍事開支的比重,以便推進內部改革("公開性"/透明度和"新思維"/經濟重建)。西德的信貸和技術,蘇聯撤軍的可能性,對這些,莫斯科算計得比不受歡迎的昂納克政權更多。戈巴契夫旨在拆除兩大冷戰軍事集團(北約和華沙條約組織),在歐洲"共同家園"框架的系統內"和平共存"。經過與科爾的洽談,他接受了柏林牆倒塌。美國推動統一的德國併入北約。戈巴契夫不得不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北約違背了它不會超越德國的諾言。
無論1991年華沙條約組織解散與否,這一切都不會得到尊重。但就目前而言,美國熱衷的是蘇聯及其財產制度的終結。達成這些目標的內部盟友是葉裡欽(Yeltsin)。他與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共產黨領導人在1991年 12月通過談判達成的協議,策劃蘇聯的解體,導致戈巴契夫辭職。然後,他加速普遍的企業法人私有化進程(變成股份公司),在1993年反對頑固杜馬的政變後,私有化進程採取了"大規模私有化"的形式:免費分發優惠券給工人,讓他們可以"購買"企業的股份,以此表明歸還因他們的工作而產生的財富,而這些財富是被共產黨機器侵佔的。這表明,在某種程度上,社會的反革命並未宣佈其"資本主義"特性。雖然"大規模私有化"(沒有資本的輸入)慢了下來,在短期內,他們在按照資本主義的標準進行重組時,避免同集中於大企業的工人作危險的對抗:這些企業,失去了他們的生產物質,持續幾年,有越來越多的正式工作單位,經常不發工資,但其產品實物照樣分送各地。同時,關鍵部門被佔據,佔據者主要是政府和寡頭們。
柏林牆的倒塌和蘇聯自身的多元化,引起整個東歐的多米諾骨牌效應。繼葉利欽的例子,很多共產黨的"權貴階層"選擇鞏固其特權和權力,所用的手段是私有化和自稱"民主"的激進"反共主義", 也即是說,支持市場、私有化和政治多元化。這完全說不上是顛覆,因為在1968年捷克斯洛伐克的反"人性化社會主義"的"蘇聯正常化"和1980年波蘭雅魯澤斯基將軍反對團結工會及其"自治共和國"計畫的政變之間,任何基於社會主義理想的反官僚運動,都被查禁。
新自由主義話語的公式看起來很簡單 — "市場 + 私有化 = 經濟效率與自由"— 而人們並不瞭解所說的"市場"和"私有化"是什麼,或要應用什麼樣的效率標準。遠不是什麼"民主革命",他們用"歐洲計畫"一個重要而意外的轉折做標記,極度模糊地把社會反革命強加於人,後者反過來就可以對東歐國家制度的變革施加強大的影響力。
東歐資本主義復辟對歐洲一體化的影響
東德併入聯邦德國是歐洲經濟共同體(EEC)第一次向東的"擴展"。對於東德人,就業被毀滅,是一個重大的社會衝擊。但它還表現為德國財政預算赤字的擴大。1991年德意志聯邦銀行決定填補這一赤字,於是上調利率以吸引外資,使得歐洲貨幣體系(EMS)的各種貨幣的官方平價不穩定。投機資本利用外匯管制的解除(由 1986年單一法案決定) 為歐洲貨幣體系(EMS)危機和經濟衰退提供了催化劑。
面對這場危機,德國同意放棄德國馬克,走向單一貨幣,以便消除利用匯率的投機活動。但它要求有嚴格的標準來管制未來貨幣的製造,表明其對通貨膨脹的關注,和對所謂"地中海俱樂部"國家的不信任。因此,建立了新歐洲聯盟(EU)的1992年“馬斯特裡赫條約”,納入了這些標準:尤其是政府赤字的限制,會員國的公共債務,以及禁止中央銀行資助公共預算赤字。
但是本世紀初,發生了向歐元的過渡,當時正值從東歐選擇要整合的"新會員國"(NMS),讓這些會員有權享用歐洲預算的"結構基金"。統一後的德國領導人,像法國和其他歐洲國家的那些領袖一樣,因為整合東德(GDR)和南歐國家以及愛爾蘭已經花了不少錢,並不願意再"支付"其他更多的錢。而在最貧窮和最富有國家之間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差距,在1986年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加入時為1至4.9,到了2007年,隨著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的到來,這個差距為1至20以上。然而,儘管在第一種情況下,"凝聚力"和結構性資金大為增加了, 而2000年-2007年的歐盟預算,反而限制在歐盟GDP的1%左右,此時正值歐盟"慷慨"決定向東歐擴大10個新成員國的階段。
因此,在資本自由流通的情況下,被認為能確保增長和"趕超"的,正是基本的私人融資(通過信貸和外國直接投資 - FDI)。資本主義的復辟碰到極端脆弱的"國家"的資本。起于90年代末的金融服務自由化和加入歐盟的承諾,創造了條件,讓西歐的銀行得以絕對統治(約為70%到100%)所有候選國家(除斯洛文尼亞外)的銀行資產。在2003年-2008年期間,在波羅的海共和國,他們的大規模信貸持續增長率在7%至12%之間:在生活水準的大幅下降後,信貸到來,以回應消費的渴求,並由財務安排購買房產(並非沒有房產泡沫)[3]
總體來看,為了讓"歐洲結構"按美國所期望的方向轉化,東歐和東南歐(包括上世紀90年代的南斯拉夫及其戰爭)充當了馬前卒:通過巴爾幹地區的歐洲-大西洋"組織",鞏固北約和東擴[4]。美國想要對付的,主要是歐洲"力量"的自主性。歐盟"自由貿易"特徵的重點正走向相同的方向。反對任何"歐洲社會模式",就意味著一個激進的做法,要把工人置於相互爭奪之中。
介於半週邊與帝國主義中心點之間?
加入歐盟,成為其新成員國前,要進行談判,這個過程冗長,所起的作用,類似於同強制實行"結構調整政策"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談判。
不過,歐盟不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南部歐洲國家發生擺脫獨裁統治的情況,但是正如我們已經在烏克蘭看到的,融入歐盟可以(仍然是)被視為脫離邊緣化,加入法治的和"有錢人的歐洲", — 雖然危機與歐盟現實情況的披露,使得這種吸引力在下降。
然而,有必要根據與這些主導中心在地緣上和歷史上的接近情況,根據他們具體提供的計畫,區分俄羅斯與歐盟之間的不同"範圍"。對俄羅斯強權態度和行為的不信任,是不可否認的因素,促使一些東歐國家的新資產階級,採取"買辦"資產階級的熱心態度,服從歐盟和北約的政策和規則。這是波羅的海共和國的情況,這些國家曾被強行併入蘇聯。他們與中東歐國家(CEE)和巴爾幹地區國家,是最直接處在歐盟商業金融軌道上的國家,尤其是當證實他們有成為成員的可能性時。[5]
中亞各共和國情況則不同,有一個特殊之處,牽涉到國際能源問題和同中國的鄰近地緣。但他們是俄羅斯聯邦的歐亞聯盟計畫(起於2015年)最直接看中的國家,該計畫的目的是要在中國歐盟兩個方面都鞏固自己。在同歐盟現在接壤的六個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國家,這樣的一個項目計畫在繪製[6]。2009年,歐盟已徵求這六個國家加入其基於自由貿易的"東部夥伴關係"(是由波蘭特別提議的),未能得逞。這些國家面臨排他性的選擇(因為俄羅斯和歐盟兩者的原因) — 我們知道,這是一種異常現象,例如,烏克蘭的外國貿易大致分為:三分之一到歐盟,另一個三分之一到俄羅斯和獨聯體,最後三分之一到世界其他地區。這也是一個痛苦的選擇,如果這些國家的內部衝突被利用和挑起:就很難預測他們將墮入什麼樣的"混亂"或公開的戰爭。
俄羅斯怎樣納入資本主義的世界體系?
上世紀 90年代是俄羅斯力量解體的十年 — 儘管有十年骯髒的車臣戰爭。寡頭佔有的租金大量外出到避稅天堂,而這個經濟體的所有部門都大幅下滑:1998年國內生產總值仍然低於1989年的水準,一半以上的國內貿易通過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沒有工資和稅收;古老的實物分配方式通過大型企業得以維持,而主宰石油工業的寡頭正在同政府談判,要用其債務(稅)兌換政府持有股份,並維持家用能源分配的低費率。
變弱的俄羅斯卻被接納進八國峰會,被美國當作為其擴張的一個重要箭頭,當作為一個盟友。向外資開放石油部門和部分行業,得到了俄羅斯自由主義者和買辦階層的支持。但1998年的國際收支危機有利於較為"保護主義"的傾向的興起,有利於回歸到普京年代的成長[7]。
推向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國家的第二個因素: 2003年-2004年的"顏色革命",特別是在格魯吉亞和烏克蘭:現有"親俄"政權的選舉舞弊和大規模腐敗,激起了支持"自由"與親西方黨的大規模抗議活動;莫斯科指責後者在全球被美國"收買了"。西方陰謀論和包圍俄羅斯論開始形成了,得到了比格涅夫·布熱津斯基著作的支持,外部融資資助反對運動,格魯吉亞和烏克蘭新政權要求加入北約和歐盟,要把他們加在東歐新成員的長長名單中。
新的俄羅斯強大政府把寡頭們和錢幣流通置於控制下,同時將社會運動和抗議者定為罪犯而壓制,把他們作為外部敵人的潛在工具。儘管增長強勁,然而俄羅斯的經濟仍然有明顯脆弱的元素:首先是圍繞本身構建經濟空間的困難,這個空間包括前蘇聯加盟共和國 — 一個歐亞聯盟須要緩解的問題。還有危險的"荷蘭病"("比較性"的優勢,通過出口原材料,扼制了經濟的多樣化,成了一個"食利者")。最後,政治衝突引起了對歐盟的依賴問題 — 並非沒有資金流動的透明度;在2012年,在俄羅斯所有外國直接投資資本的記錄中,幾乎60% 來自避稅地(可能大量的源頭在俄羅斯),約 30%來自西歐、 亞洲為1.6%,0.6%則來自美國。對歐盟的出口(包括能源)在2012年大約為總出口的50%,而18%出口至獨聯體國家,至金磚四國的出口則少於 10%(而40%的進口來自歐盟、約13%來自獨聯體,20%來自金磚四國)。
2008 年,俄羅斯大張旗鼓地回到國際舞臺,這得益於信譽掃地的格魯吉亞總統薩卡什維利的錯誤(高估了美國對他進攻南奧塞梯的支持):莫斯科鞏固了其軍事存在並決定承認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的獨立,而其他大國承認的是科索沃獨立[8]。與此同時,普京玩起"天然氣大戰"(運用價格武器,同時使用天燃氣的交付量),特別是對付2005年後的烏克蘭"橙色革命" — 對歐盟並非沒有產生影響,因為後者極度依賴於烏克蘭管道接收俄羅斯天然氣。
自那時以來,開始(無處不在)瘋狂尋找新能源供應來源和另外的"戰略性"走廊:針對由歐盟委員會和美國支持,擬議的繞過俄羅斯的"納布科"石油管道,莫斯科避開烏克蘭,談判了其他專案,談判對象是歐盟的幾個成員國 — 包括德國、法國和義大利。在2013年,由於成本過高,不得不放棄納布科項目;但與俄羅斯的緊張關係有所加劇,圍繞南流項目(South Stream project),把幾個歐盟成員國或候選國,置於重大的經濟和地緣政治困境中,夾在俄羅斯的好處與歐盟的約束之間 — 直到 2014年底,俄羅斯決定放棄該管道。
多極化的世界
但我們身處的世界,其強權之間的聯盟是不確定的,強權在一定程度上是競爭對手,但又共用階級利益和真實辦法,還有一致的話語 --- "反恐戰爭"的說法,體現了這一點;但俄羅斯也擔任敘利亞問題的調解人腳色,同時,俄羅斯寡頭在倫敦金融城很受歡迎,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正在擴大其在歐洲的網路。普京的俄羅斯對歐盟的批評是它排斥俄羅斯。還有它的"墮落" — 引發了反對運動,即引起了基於反對同性戀和性別歧視的宗教正統觀念的"保守革命"。但是普京歐亞聯盟(Eurasian Union)計畫想要複製的,是歐盟模式;該聯盟的目的,是創建力量關係,重新談判歐洲的所有關係。它的靈感部分地來自"歐亞文明"的理論家,對應于"俄羅斯世界"的宏偉和多樣性,從沙皇到蘇聯 — 已有變種,無論有或沒有普京 — 都反對美國[9]。在此基礎上,紅-白或國家社會主義的陣線形成,吸引了整個歐洲的極右派(不幸的是,有時是極左派)。
俄羅斯在"大聯盟"中發揮的"好處"是其軍事力量 — 在2011年的軍火市場,相對於美國30%的份額,它佔有24%的份額,但它還有豐富的原料。可是它在世界GDP的比重卻比巴西和印度低(2.5%)。根據雅克·薩丕爾(Jacques Sapir)的說法,20世紀中期,自由主義者和俄羅斯的貿易保護主義者之間,達成了不容易的妥協。摩擦點是:用石油收入使經濟多樣化,求助國際融資、政府的直接和間接控制的劃界問題。2009年的國際以及隨後的歐洲銀行業危機,導致了轉變,傾向于在金磚四國內部有更多的貿易和金融自主。但它只是自2014年至今在烏克蘭推動的重大調整的擴大。
中國(40%)-俄羅斯(60 %)聯合投資基金成立於2012年,但隨著對莫斯科的制裁,它變得越來越重要。它已經投資了40億美元,主要是投在石油和天然氣管道的基礎設施、鐵路和航空運輸上。但已有計劃,在現在和2038年之間,通過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公有))出口到中國的碳氫化合物將達3億 6500萬噸的石油。目前的數量少得可憐:2014年的200萬噸,相比之下...2013年輸送到歐盟以外的歐洲國家有2億800萬噸。
換句話說,國際制裁的影響促使俄羅斯經濟有更大的自主性(通過進口替代和貿易重組);但短期來看,經濟變得脆弱。資本外逃導致盧布下跌,增加進口產品的價格;大量動用儲備金紓解受制裁的銀行,並為新項目提供資金。但同時,正如雅克·薩丕爾指出的,中央銀行選擇了提高利率以限制盧布下跌,犧牲了大規模國內信貸政策對經濟的作用。
最後,尚不清楚魯莽沖向烏克蘭的"混戰",是否有利於普京的目標。北約在烏克蘭"合法化";俄羅斯的合作夥伴(歐亞專案)表現出緊張情緒,因為他們珍惜自己的獨立。最後,雖然普京已經取得了短期內的主要目標 — 鞏固了權力,該權力受到2011年-2012 年運動的挑戰,而那個運動本可以從烏克蘭獨立廣場運動(Maidan)汲取新鮮的靈感 — 在烏克蘭被殺害的俄羅斯士兵的第一批母親抗議者,以及反戰運動,正在開啟愛國主義共識方面的巨大差距。
歐洲大陸,包括烏克蘭和俄羅斯的和平與平等的重組,將既不是普京,也不是歐盟的工作。
註腳
[1] 我在這裡使用的概念和理論,是布羅代爾(Braudel)和沃勒斯坦(Wallerstein)對資本主義"世界經濟"或"世界體系"的論述,資本主義"世界經濟"出現於十九世紀該行星的某部份(隨著時間而演變)。它並不涉及所有的國際關係,只涉及那些整合進"系統"者,而這個系統則由(帝國主義)中心強權施加國際分工(IDL)。嚴格地說,"週邊"就是殖民地。半週邊則通過來自"中心"國家的信貸融資而依賴國際分工(IDL),但他們是形式上獲得獨立的國家。因此,我們不是在帝國裡(中心國家本身是競爭對手),但在國家與統治關係構成的空間裡,那主要是經濟的,即便它們基於新殖民主義的軍事和政治勢力。
[2] 這裡沒有涉及中國情況。七十年代末期,它的農業份量特別不同,最初的改革側重於這個部門,有相當大的空間,提高生產效率,同時造成了大量的農村人口外流,創建了新的工人階級,該政權的"歷史性"的社會基礎並沒有一起受到保護。
[3] 特別見:"東歐國家中的自由主義擴張",2012 年,http://www.europe-solidaire.org/spi...
[4] 見"大西洋歐元能給巴爾幹穩定嗎?",債務舒緩計畫手冊(和平研究和文獻研究所)、2009年6月:http://www.europe-solidaire.org/spi...
[5] 2004年八個中歐和東歐國家成為歐盟成員(波蘭、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亞和波羅的海三國),隨後在 2007年是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在2013年是克羅地亞。在2003年薩洛尼卡理事會,其他的前南斯拉夫和阿爾巴尼亞共和國被確認為"可能的候選國",儘管談判過程的結果是不確定的。見"西巴爾幹半島" http://www.europe-solidaire.org/spi...
[6] 白俄羅斯、 亞美尼亞、 烏克蘭、 阿塞拜疆、格魯吉亞和莫爾達瓦
[7] 見 雅克·薩丕爾博客:http://russeurope.hypotheses.org/
[8] 參見"從高加索到巴爾幹 --- 不穩定的世界秩序。"http://www.europe-solidaire.org/spi...
[9] 見約翰-馬利·謝維(Jean-marie Chauvier)http://www.monde-diplomatique.fr/20...; 溫森特·普熱孫眉(Vincent Présumey)、http://blogs.mediapart.fr/blog/vinc... Ukra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