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胜利虽苦涩,但真实不虚对话:

 

对话:阿楞·贝尔哈德、彼得·德鲁克


突尼斯民主妇女协会(ATFD)前任主席阿楞贝尔哈德,是一名儿童精神科医生,也是隶属于突尼斯总工会(UGTT)的大学医院医师全国联盟的成员,是第四国际突尼斯分部的一个长期活动家。突尼斯 201012月起义爆发后三年,贝尔哈德仍然在突尼斯社会斗争中看到了令人希望的动机和活力。革命仍在进行。但是人民阵线在201210月的形成,仍然只开启了极少数的政治前景。

    不管怎样,贝尔哈德高兴的是,由原教旨主义的复兴党主导的政府被赶下台,而所通过的宪法,制止了对世俗主义和妇女权利的威胁。

    据贝尔哈德的看法,同阿拉伯复兴党作斗争,是绝对必要的。 我相信温和的伊斯兰教,它有进步的解释,但不相信温和的伊斯兰主义。 尽管突尼斯伊斯兰主义有它的异质性,但它连带其所有不同的倾向,都要以宗教的名义执政,强制社会的伊斯兰化,要伊斯兰教干预个人生活的细节以真主的名义统治社会 --- 从政治人物垄断宗教并以它的名义进行统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完了

    突尼斯人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形成了对原教旨主义政权的意见:它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与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缔结的协议,它的腐败,还有它的无能导致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生活成本高,失业,通货膨胀和债务,可是付出代价的却是最贫穷的社会阶层。 贝尔哈德作为一名医生,每一日都见证了 那些摇摇欲坠的公共卫生服务。不是改革和拯救这个系统,而是相反,阿拉伯复兴党的部长们从自己人里雇用数量庞大的顾问,以低廉的价格把国有企业变卖给自己的亲友。在任何情况下,贝尔哈德都没有看到经济的解决方案,除了包括整个马格里布(Maghreb)的新发展模式。

    该阿拉伯复兴党政府被民众抗议者推翻了,原因不仅是经济危机,而且还因为他们打击了妇女的权利和艺术自由,他们想强推突尼斯人陌生的社会模式,比如结束与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协定。 它被推翻,是因为所有这些原因 --- 还有因为它主导的暴力行为,最终导致人民阵线领导人乔科里·贝莱德(Chokri Belaid)和穆罕默德·布拉姆(Mohamed Brahm)的被谋杀。 根据贝尔哈德的看法,尽管阿拉伯复兴党本身没有杀他们,但对左派使用暴力的萨拉菲分子(Salafists)和复兴党之间有相当密切的联系。 她引用阿拉伯复兴党部长们的儿子为例,那些人是众所周知的萨拉菲武装分子,阿拉伯复兴党民兵(保护革命联盟),他们袭击工会运动,有一个视频在网上流传,在该视频中可以看到阿拉伯复兴党成员在一个萨拉菲分子聚会上说:要有耐心

 

人民阵线

    贝尔哈德认为,关于在革命过程中的民主和社会任务的衔接,关于所需要的联盟类型(统一战线?),缺乏理论和政治上的清晰度,除此以外,在极大程度上还有萨拉菲分子的威胁,导致人民阵线领导人 ---它在开始的时候是那么有生气,汇集了几乎所有的激进左派 --- 并与自由资产阶级,其中包括许多前本·阿里独裁政权的关键人物结盟。

    萨拉菲分子(Salafists)的暴力和威胁是真实的,它表现了精心策划的灌输恐惧的政策。 但阵线领导人的反应是选择接受警方的保护,而警方总是被视为前独裁政权的势力 --- 因为基于事实的过渡期司法仍然是一个有待解决的任务。

    因此,人民阵线的形成是一个重大成就,在最贫穷阶层看来,它不像是一个可能的第三条道路,一个原教旨主义以及世俗资产阶级势力的替代者。 它迅速融入了统治秩序,它受到美国大使的接纳,就是象征。

    此外,事实上,对萨拉菲暴力的恐惧,并不是对人民阵线右倾化的唯一解释。 贝尔哈德引用了其它方面的因素:几乎所有的阵线成分,尤其是那些没有修正的旧传统的组织弱点。在人民阵线的政党中,你可以看到各种派别,包括过去的亲阿尔巴尼亚者,毛泽东主义者,斯大林主义者和崇拜萨达姆的民族主义者。 这导致思想混乱,可是人们还没有质疑这些混乱的准备。 相反,混乱使支持所谓的民族资产阶级的趋势加强。

    这种混乱的表现之一,就是人民阵线和资产阶级政党突尼斯之声(Nidaa Tounes)组成了救国阵线,接纳前政权的成员。 所以贝尔哈德认为,战胜复兴党,这个胜利是苦涩的,很偏面的,但是真实的。 如果结果是实现一个自由主义的政府,那就会变成一个伤心的胜利。

    工人左派联盟(LGO),第四国际突尼斯小组,在其最近的会议上,谴责人民阵线,同时选择留在那里进行斗争。 贝尔哈德没有看到太大的希望。 三,四个反对救国阵线的组织已经离开了人民阵线,只留下工人左派联盟(LGO)作为一个小而孤立的关键力量。 有几十个成员,尤其是年轻人,甚至离开了工人左派联盟(LGO),在人民阵线之外另立一组,尝试建立一个真正独立的左派联盟 --- 但贝尔哈德并不看好其前景。

   贝尔哈德担心一个艰难的选举进程。弃权的水准可能会非常高,尤其是在年轻人中间。 考虑到仍然颇具实力的伊斯兰主义者,他们有精心准备的结构 --- 清真寺,可兰经学校和慷慨的资助 ---在即将举行的选举中,他们仍然是得益者,有选举日倒退的风险

 

社会运动

    仍然存在活跃的社会运动,尤其是强大的突尼斯总工会(UGTT)。突尼斯总工会(UGTT)前领导的很大一部分是当权者的支柱,尽管如此,贝尔哈德还是认为,该联盟现在是 该国的主要社会力量,大多数突尼斯总工会(UGTT)领袖是抵制本·阿里的活动分子。 但现在它不是一个独立的政治角色,不再捍卫其代表底层的政治力量的理念。得益于此,自由民主党现在掌握了权力。

突尼斯总工会(UGTT)的内部运作没有任何改革 --- 贝尔哈德作为一个处在其中间领导层的女人,经常看到其后果。 突尼斯总工会(UGTT)是一个性别歧视非常严重的地方,她说:工会成员的44%是女性,但只有1%3%的工会领导人是妇女,而且在执行委员会没有一个女人。 为了在突尼斯总工会(UGTT)内争取性别平等,大会期间贝尔哈德遭受了各种谩駡。

   另一方面,在突尼斯有一个相当强大的女权运动,包括贝尔哈德任主席的突尼斯民主妇女协会(ATFD)。 因为新宪法,女权主义者避免了最坏的情形。 宪法肯定了妇女的工作权,有权防止暴力,有权在各种选举产生的机构内获得平等待遇,有权获得平等机会。 并不能保证真正的平等,而且敞开了大门,给妇女权利有不同的解释。 例如,在制宪会议上关于家庭的辩论,女权主义者输了:她们想确定个人自由组织家庭的权利,但最终文本断言,家庭,作为社会的基本单位,必须由政府保护。 这就是为什么女性接受暴力的原因,目的是保全家庭。

    在突尼斯,丈夫仍是一家之主,父亲的监护权仍然是常态,在遗产分配上,有对妇女的歧视。 贫困的女性化在继续和加速。 暴力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影响到近二分之一的突尼斯妇女,没有真正的方法可以打击这种现象。 突尼斯法律仍然允许强奸未成年人的男人与受害者结婚而不被定罪--- 甚至受害女孩仅是1314岁。

    此外,要求实施消除一切形式的对妇女歧视的国际公约,让伊斯兰主义者看到了引入同性婚姻的企图,他们正在让这一点成为反对女权主义运动的基础。

    这个需求尚未在突尼斯的议程上,尽管有恐吓,突尼斯民主妇女协会(ATFD)仍要求同性恋合法化,还有一些小的同性恋和交叉性恋(LGBT)群体和个人自由捍卫者也开始出现。

 

 

突尼斯,2014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