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2014:埃及革命三年

 

諾哈·拉德萬


 

        114日和15日,針對新憲法,埃及舉行了公投,這個憲法是在莫爾西總統去年73日下臺以後起草的。該憲法將取代此前在2012年頒佈的憲法。

       

        這是一個定局,因為公投顯示了對國防部長和內部安全事務副部長阿卜杜勒 - 法塔赫·塞西將軍的領導信心,這保證了產生廣泛多數的贊同(Yes票。但是,官方公佈的所獲選票是98%,考慮這個結果時必須著眼於38%的投票率。

       

        未來政府的成功,有時取決於憲法,但這不會是埃及的情況。沒有強大的人民組織,憲法可能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自從莫爾西總統被推翻後,阿卜杜勒 - 法塔赫塞西將軍作為埃及救星的崛起,可以歸因於一系列複雜的條件和事件,所有這些原因促成了一個政治的反革命和穆巴拉克政權的回歸。

       

        對於一場如此慘敗的革命,要保持希望,可能是很難的,但我認為有希望。我作為2011年埃及革命初期的見證者之一[1],尤其是在我經常訪問那裡的時候,一直在密切觀察它的跌宕起伏和意外轉折。

       

        20136月的最後一周和7月初,我在那裡,深深地感覺到,2011年的革命仍在持續。議會,總統選舉以及各色的憲法改革之路被迫消散,世俗主義者和伊斯蘭主義者之間的衝突僵持無果,導致革命出軌,似乎無人有興趣於任何革命性的變化 最終由極權的民族主義霸權話語取而代之,讓整個國家陶醉在塞西將軍的輕聲細語中,除了穆斯林兄弟會(MB)的支持者之外。

        前軍事情報頭子塞西,在2011年捍衛了童貞測試(由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下令對被捕的示威遊行女子進行的測試 --- 編緝)。現在,他套用他最早的公告之一,把它用在軍隊上,向埃及人提供了革命未能提供的溫柔呵護。

 

尋找革命

        我在十二月返回到一個國家,在那裡,隨著814日的拉布大屠殺,對於穆斯林兄弟會(MB)和他們的支持者,死亡已經成為日常生活的現實。毫不奇怪,儘管只是暗示,大屠殺本身已經成為了下臺總統支持者重新聚結的口號 通過任何方式,使用現在已經臭名昭著的圖片,這個圖中的黃色背景上有四個伸出的手指 這個口號已被定為要受法律制裁的罪行,而且更頻繁的是,通過一支獵槍的槍管而判罰。(拉布是附近清真寺的名稱,那裡發生了大屠殺。反過來,這座清真寺的名字來源於一個14世紀的女蘇菲神秘主義者。拉布(Rab’a)這個詞也是阿拉伯語第四的意思。

 

        然而,最令人吃驚的,是對於這些恐怖之類的事,有相當的公眾感到滿意。然而,去年十二月,只是在國內的短暫停留,就讓我對這種滿意情緒較易理解了,雖然這不可原諒。

 

        自七月以後,恐懼已經成為最重要的政府產品。穆斯林兄弟會(MB)涉嫌恐怖主義,對它的恐懼,是許多人的心態,所以對國家恐怖主義他們沒有什麼可說的。埃及官方媒體掌握了妖魔化穆斯林兄弟會的藝術。在很多人眼中,他們已經成為恐怖分子,不僅是國家的敵人,也是埃及人民自己的敵人。

 

        12月前往埃及,尋找是主要動機。我去尋找革命希望的跡象,想尋找到最小的跡象能表明,穆斯林兄弟會對政府壓制的蔑視,不是它僅剩的一切。這些跡象微弱,很難找到,但它們存在。

 

        埃及工人在非常惡劣的時代恢復了英勇鬥爭,他們的罷工正在取得相當的勝利。九月份,一個小型陣線 Thuwwar [2]形成,只有150名創辦人(其中28名是女性),但十一月及十二月它在開羅市中心號召了幾次示威,吸引了500-1000名參與者。

 

        該陣線的組成,是一些個人和團體不懈努力的結果,他們中間有一小組核心忠誠者,還有一些團體,如革命社會主義者,46日組織,埃及經濟和社會權利中心。還有其他幾個仍然致力於一個文官政府的團體,他們的目標是,這個政府既不由穆斯林兄弟會也不由穆巴拉克舊政權及其軍隊主導。

 

        在擔任總理的右翼經濟學家哈贊姆·貝伯拉威和塞西將軍領導下的後七月(post-July)政府,採取極度反動和高壓的措施,做得不好。未能顯示任何鬆動穆巴拉克的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和日益加大的員警鎮壓水準的意願,讓大多數埃及人感到苦澀的回味。

 

        群眾正在痛苦地看到, 無論是現在的政府,還是在未來幾個月的議會和總統選舉後產生的政府,都不會改善他們的狀況。可以確定,造成2011年起義的客觀條件仍然存在。

 

        產生埃及革命局勢的條件和不滿,在今天仍然同三年前一樣,但正如列寧所寫的,單單是一個革命局勢,遠遠不足以引起一場革命,還必須伴有革命階級採取強大行動的能力,其行動要足以動搖舊政府。仍然不明朗的是,那樣的革命群眾行動什麼時候會出現。

 

第一階段

        在軍政府或其主導下,革命性的變化不可能出現。以新自由主義宗教為基礎的組織也不能帶來革命變化,因為它甚至不回避國家機器的老套的鎮壓措施。對一些人來說,這些事實可能已清楚,可是埃及人似乎是被迫艱辛地懂得了這些。

 

        20111月,在員警和示威者之間的激烈和血腥的鬥爭之後,埃及軍隊部署到街頭,導致了員警的失敗,使員警從街頭完全消失,這個行動所帶來的歡呼,在革命的最初幾個月一直持續著。人民和軍隊手牽手。

 

        211日,那些歡呼情感變得更加狂熱,當時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的發言人宣佈,穆巴拉克總統辭職,最高委員會接管政府。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宣佈,其治理將是一個過渡階段,在此期間,它將監督憲法修改,議會和總統選舉。

一個民族慶祝並宣佈了革命的勝利,而且世界各地的問候紛至遝來。少數人對軍隊和人民的這個聯盟持懷疑態度,就是這為數不多的人,不到一個月後,又回到解放廣場(Tahrir)恢復靜坐。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很快露出了牙齒,並在員警繼續缺陣的情況下,對示威者作了大規模鎮壓。

 

        示威者的訴求集中於提高透明度,對革命目標即社會正義有更明確的承諾,以及真正地清除穆巴拉克政權,起訴被廢黜的總統,起訴他的政府高級官員和埃及商界精英,後者通過賄賂穆巴拉克政府而使財富的積累得以擴張。

 

        現在很清楚,沒有作什麼迎合這些要求的事情,所做的多為平息抗議活動,但並沒有讓革命更接近其目標。例如,雖然穆巴拉克,他的兒子和幾個他們的親信被逮捕,並指控他們貪污及酷刑甚至殺害20111月的示威者,但這些指控中最嚴重的罪行,在庭審時已經去掉了。

 

        這裡要注意的是,雖然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的馬歇爾·穆罕默德·侯賽因·坦塔維在2011年上半年獲得讚賞,因為他站在革命一邊,拒絕攻擊示威者, 但在穆巴拉克的審判中,他的證詞顯然未涉及攻擊示威者的總統令。 埃及媒體避而不談這個矛盾。

 

        2013年夏天,穆巴拉克和其曾是商界大亨的兒子,還有國家民主黨政策委員會的前負責人艾哈邁德·伊茲(Ahmad Ezz)及其他人,從監獄被釋放。 而穆巴拉克的內政部長哈比卜-阿茲利被判終身監禁,罪名是對示威者使用暴力,時間已經表明,埃及警方並沒有多麼改變其政策和程式。 此外,同20113月,7月,10月及11月員警一再所作的事情相比,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所實行的殺戮並不更少。

 

兄弟會和軍事當局

        可笑的是,針對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持續抗議活動的最具體收益,竟是迅速完成向當選總統轉移政府的計畫。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穆斯林兄弟會幾乎消失於街頭抗議活動時,在一片與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同謀和秘密交易的聲音中,該組織終於成了最大贏家,20126月穆罕默德·莫爾西當選為總統。

 

        20111月及2月走到一起推翻穆巴拉克的聯盟具有廣泛的基礎,在他們當中缺乏結構化的組織,這兩個特點有助於產生這種壯觀的起義,也是這些革命者在選舉中失敗的原因之一。

 

        莫爾西掌權一年,這一年很快就表明,他更熱衷於討好穆巴拉克的根基深厚的政商人脈,而不是加強穆斯林兄弟會和反抗前政權的其他力量之間的聯繫。 特赦穆巴拉克的國防部長和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前負責人坦塔維,晉升一名武裝部隊最高委員會(SCAF)成員及軍事情報頭子為國防部長,以及在2013125日革命二周年紀念日,莫爾西低三下四地演講,稱讚埃及警方,只是這種興趣最明顯的跡象。

 

        莫爾西總統也充分表明了完全的意願,不退出過去四十年建立的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他的政府宣佈,計畫繼續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借貸,把政府企業私有化,並通過稅收減免和投資優惠的法規招引外國資本投資。

不用說,這樣的計畫與設定最低和最高工資,加強工會,甚至調整稅收結構的任何願望是衝突的。 沒有對這些願望承諾的明確跡象,其理由是,首先需要使國家重新站起來,重點是穩定和恢復更高水準的國民生產總值,因為自2011年以來國民生產總值一直下降。

 

        莫爾西掌權一年的特點應該是來自大眾的壓力,人民要求他的政府追求革命的理想,與穆巴拉克政權和它的新自由主義政策決裂,並起訴那些壓迫和掠奪國家三十年的人,但是相反,少數發出這樣要求的人,被淹沒在媒體策劃的運動中,這個運動以最仇視伊斯蘭教的說法醜化兄弟會和他們總統。

 

        穆斯林兄弟會和它的支持者被妖魔化為伊斯蘭主義,其目標不僅是接管國家,而是接管整個地區。 埃及的世俗化,多樣性,多元文化和現代性中的傲慢的大男子主義話語,以及由於兄弟會的掌權而讓所有這些重要特點引起的危害,主導了國家的獨立媒體,主要是電視。

 

        這裡應該指出的是,即使是粗略地看一下這個媒體的所有權就會發現,他們不是獨立的,而且永遠不會為人民革命服務。其中一個最大和收視最廣的電視頻道,是反莫爾西運動的先鋒,是納吉布·索維利斯(據福布斯說法,淨資產為27億美元)所有的全國最大電信公司。

前軍官蘇萊曼·阿米爾,在穆巴拉克時代運用腐敗手段獲取低於市場價的保障土地,建築豪華住宅度假村,大發橫財,他擁有另一個收視者眾多的電視頻道,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該頻道的名稱為解放廣場(Tahrir.

 

        大多數人對持續的經濟危機感到沮喪,而莫爾西政府內部確實缺乏政治遠見和能力,埃及媒體利用這個形勢,在短視和機會主義糾結一起的反莫爾西政府的領導人的幫助下,把革命引入了世俗主義和伊斯蘭主義之間的愚蠢衝突裡。

 

        莫爾西的反對派納入了罕丁·薩巴希(Hamdeen Sabbahi)和穆罕默德·巴拉迪(Mohammed al-Baradei)之間的聯盟,薩巴希是一個公開的納賽爾主義者,主張國家控制經濟,而巴拉迪是堅定的自由派,其黨綱主張市場和西式民主。

 

        該聯盟成為一個陣線的核心,這個陣線是一個知名人士的大雜燴,包括一些像穆薩那樣的人,穆薩曾在穆巴拉克政權任職。 當然,可憐的陣線,薩邁·赫納吉布在革命社會主義黨季刊參與雜誌Awraq Ishtirakiyya 23期,20136月)的社論上是這樣稱呼它的,只能闡明一個反對莫爾西政府的委屈:他們是伊斯蘭主義者,對我們世俗主義的一個威脅。

 “陣線説明把衝突轉換成身份標識,一個是由陣線代表的民間潮流,一個是兄弟會及其在薩拉菲斯特分子(Salafists)中的盟友所代表的伊斯蘭陣線,納吉布寫道。

 

        如果世俗話語與伊斯蘭話語的對抗習以為常而不明顯的話,那麼,接著莫爾西總統的下臺,世俗主義者自己與埃及最保守的團體, 薩拉菲斯特分子(Salafists)結盟,薩拉菲斯特分子就像丟棄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拋棄它與穆斯林兄弟先前的聯盟,世俗主義者還與該地區最殘酷的政權沙特結盟。

 

        “然後,自由主義者送給了兄弟會另一個免費大禮,就是與穆巴拉克政權的殘餘聯盟並且不斷地要求軍事干預, 納吉布繼續說,這個要求,遭到了革命社會主義者的斷然拒絕。

 

        納吉布分析了630日群眾抗議活動所透露出的難題:所有穆斯林兄弟會的對手都參加了這些抗議活動,但這些勢力各有其性質不同的目標。穆巴拉克舊政權的支持者在那裡同自由派資產階級反對派站在一起,只是想更換穆斯林兄弟會,而不想繼續革命。

 

        革命者也會到場出現,納吉布又說,但對於他們,結束兄弟會的統治是不夠的。更有甚者,他們的目標是追隨2011年的革命,起訴軍隊,員警和商界精英中穆巴拉克的人,並用直接代表埃及工人,農民和窮人的另一種政府取代目前的政府,響應人民對尊嚴和社會正義的要求。

 

反恐戰爭復活

        要求軍事干預的呼聲,通過反對穆斯林兄弟會的群眾狂熱,壓倒對手,而這種干預的獲益者,無非是舊政權的代表們,現在這既不是秘密,甚至也不是新聞。

 

        大部分那些以革命的名義反對穆斯林兄弟會的人,現在詭異地沉默。埃及內政部又回到了2011年以前的全盛狀態。 大規模逮捕,街頭槍擊,酷刑和非法拘禁,現在是家常便飯,所有這些都是以布希式的反恐戰爭名義進行的。

 

        埃及人今天正在重複許多美國人在2001年所犯的同樣錯誤,放棄公民自由和批判性思維,希望獲得空前難以捉摸的安全。塞西將軍主持下落實到位的偽公民政府,已獲得大多數埃及民眾的滿意,因為它對穆斯林兄弟會領導人進行了政治追究,並屠殺其支持者,它所用的理由是陳年老調:要麼支持我們,否則就是恐怖分子。

 

        甚至顯然未與穆斯林兄弟會結盟的活動分子,僅在去年還是公眾英雄,今天就已面臨壓制,儘管不像伊斯蘭主義那麼嚴重,很少或沒有公眾的憤怒。 阿拉·阿卜杜勒 - 法塔赫,一個活動分子和博客,在莫爾西當權的一年裡被監禁,在11月底,從他家被非法逮捕後,一直被警方拘留。

 

        十二月份,三名活動分子,艾哈邁德·杜馬(Ahmad Douma,也是在莫爾西掌權時被囚禁的),艾哈邁德·馬希爾(Ahmad Maher)和穆罕默德·阿德爾(Mohammed Adel46日運動的領袖),被捏造的襲警罪名判以三年徒刑。數百人被逮捕,關押,騷擾和釋放,這些行動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記錄。

 

        1218日,警方突擊搜查了埃及經濟和社會權利中心(ECESR),逮捕所有在場的人,戴上手銬,蒙上眼睛,把他們帶到一個警察局,在那裡他們被騷擾了幾個小時,才將他們釋放。有關類似恐嚇行為的報導罄竹難書。

 

埃及工人的鬥爭

        在埃及的革命鬥爭中,一個重要的革命活動是工人運動,它一直是功用卓著的,而且今天它仍然是活躍的。 毫不奇怪,關於這個運動的報告稀少,並受到埃及媒體的抹黑,而西方媒體則完全不談它,它們似乎熱衷於把埃及鬥爭描敘為反對政府的腐敗及鎮壓和追求西方式民主的反叛。

 

        這種描敘是歪曲的,儘管主導一切抗議行動的最基本口號是:麵包,自由和社會正義,但其重點是窮人的基本需求和財富資源較為公平的分配。

 

        馬哈拉是紡織工業最大的中心之一,擁有的員工超過20,000人,必須承認,2008年工人在馬哈拉的罷工,是2011年事件發生的前兆。罷工者的要求顯示了引人矚目的發展,越過他們自己的具體問題,為所有公共和私營部門的工人爭取1200埃鎊的最低工資的要求。

 

        從那時起,這個要求仍然在所有工人運動的議事日程上,不過幾個月前,政府不得不作部分的回應(因為它的立場,對於公共部門的工人,那是理所當然的,但對私營部門工人則不是這樣)。

 

        馬哈拉工人的罷工,對同年46日總罷工的呼籲而言是關鍵的,這個總罷工獲得部分的成功。總罷工是46日組織(the organization 6th April)的跳板,有超過70,000名會員,對所有的抗議活動都有作用。

 

        據埃及經濟和社會權利中心(ECESR)的統計,工人的抗議行動,在2009年是447次,2008年是487次,2010年是530次。許多這些行動都表明,在他們的要求中,有同樣的發展,具有2008年馬哈拉罷工的特點,要求成立獨立工會的權利,起訴並變換腐敗的管理層,還有爭取增加工資的典型要求。 他們中間一些人是非體力(白領工作者 - 編者)的勞動者,這是運動的另一個重要發展。

 

        一個經常被忽略的事實是,馬哈拉的工人連同那些在赫勒萬鋼鐵工業中的工人(12,000工人),以及在蘇伊士,亞歷山大和開羅的其他人,呼籲舉行一個開放式的大罷工,不到24小時後,2011211日,穆巴拉克即辭職。2011年政府的變換,只是暫時讓工人抗議運動減緩,到三月份,抗議行動又變多了。

 

        據埃及經濟和社會權利中心(ECESR)的說法,在2011-2013年,儘管有主流媒體的抹黑運動,指責抗議者不愛國,只關注自己的需求,而不是為民族的幸福,但是工人抗議活動的總人數比以往十年都高,。

 

        事實上,工人的要求不斷地越過更高的工資或更好的工作條件。 他們要求變換管理層,特別是在公共部門,那裡在穆巴拉克的統治期,刻意忽視公共企業的管理不善和腐敗情況,因為這樣,然後就有理由,可以把公共企業以低廉的價格出售給私人投資者。

 

        在一個亞麻紡織工廠的工人的長期鬥爭,最近迫使一個法院發出命令,讓這些私有化的努力之一遭到逆轉,那個工廠曾落在沙特投資者的手中。

 

一些樂觀的理由

        73日政府獲得的一個教訓 --- 莫爾西沒有把握住這個教訓---是必須安撫工人運動。 (我個人的印象是,總統莫爾西可能把工人和窮人混為一談了,他認為並不需要安撫前者,因為考慮到穆斯林兄弟會的基礎是後者)。

 

        因此,新政府的第一個,也是最令人吃驚的決定,是給勞工活動分子卡邁勒·阿布瑛太提供在內閣一個的位子,卡邁勒·阿布瑛太是2010年成立的第一個獨立工會聯盟的前主席,一個多年鼓動反對舊政權的人[3]

 

        第二個決定是,滿足國營企業工人最低工資標準為1200埃鎊的要求。 然而,讓政府大為驚訝的是,工人的鬥爭仍在繼續,他們的抗議聚會看起來此起彼伏。 812日,一輛軍隊坦克與其他安全部隊出現在蘇伊士鋼鐵工人靜坐處,強行終止罷工並逮捕其領導人[4]

 

         幾個較小的罷工和工人抗議活動接踵而至, 11月鋼鐵工人再次拿起了指揮棒。 這一次,工會領導人採取了新的策略:不是罷工,而是呼籲佔領管理總部,並要求不僅把工資和工作條件聯繫起來,而且也包含全面調整企業的管理政策。

 

        他們解釋說,這個鋼鐵廠在該國是獨一無二的,代表了國家戰略產業之一。它孕育於20世紀60年代,作為一個聯合企業的一部分,它也生產其業務所需的焦煤。然而,在穆巴拉克政府期間,允許焦炭工廠出口其產品,使鋼鐵廠只能夠運行其四座高爐中的一座。這導致了工廠工人的減少,從原來的25000變為當前的12000人。

 

        雖然工人的抗議活動,開始於要求支付2013年扣留的全年獎金,但這個要求迅速升級,要求變換管理層,要求政府承諾讓工廠滿負荷運行。靜坐23天之後,經過多重談判,說服工人妥協並接受部分解決方案後,政府同意了工人的所有要求。

        鋼鐵工人的鬥爭使阿布瑛太出了名,勞工領袖轉變為部長,也不幸的表明,政府成功地收編了他,加固他對其政策的效忠。但是,籠絡領導者並不等於收納一個運動。

 

        鋼鐵工人的勝利是相當有意義的。它不會帶來政權的改變或革命的成功。然而,這是許多跡象中的一個,表明埃及的革命形勢將繼續,該國無產階級的意識已經成長。

 

        另一個必須提到的重要工人運動是,諾巴斯德(Noubaseed)公司的工人運動。這個公司成立於1976年,是一家生產種子和肥料的國營企業,生產60%用於埃及農業的種子。 它在1988年被出售給沙特的投資者,但在20111月革命之後,調查報告連帶非法交易,包括投資者非法收購土地的證據,都提交給了埃及司法部門。

 

        投資者阿卜杜拉·卡吉反過來決定關閉該公司,撤銷其銀行帳戶,並且把案件提交到國際法庭。 穆巴拉克的法律把反對工人和國家的權力給了外國投資者。 對此,公司的工人接管了整個生產過程,在農業部專家和所在地諾巴厘亞(Noubariyyah)地區人民的説明下,經營得相當成功。

 

        兩年後的這幾天,目前政府正朝著與沙特投資者和解的方向行進,行將達成一個放棄起訴,歸還公司給他的協議。工人們正在抗議,要求恢復諾巴斯德(Noubaseed)到原始狀態,即國營企業狀態。諾巴斯德(Noubaseed)故事是工人覺悟升起的另一種證明。

 

        最後但並非最不重要的是,在埃及工人的抗議活動者中,有一個持續的醫務人員抗議活動,為首的是一個組織,叫無國界醫生,它為政府雇傭的醫務人員要求較高的工資和較好的工作條件。這個覺悟,即普通專業人士和傳統工人階級之間的結合,在當今革命希望非常慘澹的景況中,代表了一個亮點。

 

        毫無疑問,一旦塵埃落定和全民對輕聲細語的將軍的迷戀消退後,一切就會變得清晰,埃及的革命形勢並沒有改變,其革命階級的覺悟已經成長,統治階級將不能夠再走老路。但是再一次,正如列寧提醒我們的:

 

並不是每一個革命形勢都會引發一場革命;使革命產生的唯一局勢是,上述客觀變化都伴隨著一個主觀的變化,即革命階級採取大規模革命行動的能力要足夠強大,對於一個即使在危機時期也從未跨台的舊政府,這種能力如果不推翻的它的話,起碼也要強大到足以打破(或動搖)它。

 

        顯然,大多數埃及人一直試圖推翻舊政權至今已有三年。他們是否會在可預見的未來取得成功,這還有待觀察。

 

 

首次出版於中流砥柱雜誌,169期,20143/4月。

 

 

 

 

 

 

註腳:

[1]見下文:埃及婦女如何在兩個黑色星期三之間回到了街頭:第一手資料。

[2]Facebook here

[3] http://egyptelections.carnegieendow...

[4] http://menasolidaritynetwork.com/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