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的宗教與無神論運動
李星譯
自從1991年資本主義復辟以來,俄國東正教會的活動驚人地活躍起來。眾多權威的民意調查表明,真正以教徒自居的人僅佔總人口5%,此外這些人中包括了大批伊斯蘭和佛教信徒。這樣算起來,東正教的群眾基礎只有幾個百分點,根本談不上什麼「全民族的精神避難所」。儘管如此,十年來教會對社會、政治、經濟生活的影响達到了空前的程度,這顯然與推動、鼓勵宗教(主要是正教)宣傳的國策直接有關。90年代初,在葉利欽總统一手安排下,革命後沒收的大量教會財物(主要是建築物、土地) 歸還原主。與此同時,正教教會被授與一系列「創收」特權:教會屬下的商業公司從事的進出口業百分之百免稅。這類「創收」已使教會成為俄國當今最大的煙、酒進口商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十年前得到類似特權的還有一系列教育發展基金。由於國家稅收受到的衝擊,90年代中期除教會外,其它機構的類似活動已被終止。「上帝的僕人們」生意越作越大,除繼續買賣其「萬寶路」「S.0.」酒之外,還從事規模宏大的宗教宣傳品(書報刊物,音像碟帶)的出版和發行;石油、天然氣、鑽石開採; 銀行業。這一切自然也是免稅的。由於教會從不公開自己的財務收支狀況,很難準確估計神棍們的收入到底有多少。據網絡報紙「The telegraph」的估計,每年教會作為一個巨大的免稅區洗錢的規模從數千萬到數億美元不等。
在沙俄時期,由於19世紀以來民主知識界的積極抗爭,一百年前已經在高等院校裡廢除了神學必修課。「民主化」以後的俄國一切都要推倒重來。一年前鐵道部長阿克修年科簽字批准了歷史性的文件:在鐵道部屬下所有教育單位(大學、專科技術學校)中恢復神學必修踝。也就是說,從此神學不及格的學生在這些學校裡是不能畢業的。教育部長菲利浦夫在官方的《教育方法》雜誌上宣佈:「有必要在國家教育系統徹底清洗一切有背人倫的無神論宣傳。在這方面應與東正教會密切合作。」1998年由副教育部長科西廖夫主持編寫的大學歷史教材在「回歸人倫」的努力中一馬當先:這本書從頭至尾充滿了「君權神授」「天佑吾國」之類的昏話。
在這一片神權復興的烏煙瘴氣中,左派在忙些什麼呢?全國第一大黨-俄聯共是最積極支持東正教會的主要幾個政治團體之一。2000年秋舉打的一次講習班上,該黨中央主席團(相當於過去的政治局)成貝佐爾卡利采夫發言批坪各教級黨組織與東正教會合作得不夠緊密。「東正教是蘇聯人民唯一的精神支柱。在同帝國主義又其買辨
資產階級走狗作鬥爭的時期,沒有什麼比保衛這個主要的精神堡壘更重要的了。」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俄聯共杜馬議員之一阿斯特拉罕京娜數年前就准備了一個法律草案,以禁止任何無神論宣傳。「不能再眼睜睜地看看西方派來的特務毒害我們的青年了」。她憤憤不平地說。這個草案暫時沒有通過。但僅僅是暫時。
黨主席久加諾夫更與穿僧袍的打得火熟。1996年總統競選期間,這個左派候選人大聲疾呼:「.…‥我認為國家應在精神和物質兩方面支持教會.…‥東正教是我國人民主要的道德勇氣源泉」。杜馬議長,俄聯共中央主席團成員謝列茲涅夫特意告訴記者:「我定期去教堂祈禱.…‥ 對此感到自豪」。另一個聯共領袖,原杜馬副議長甘梁切娃號召「所有的共產黨員.…‥快快改悔,以贖回過去背離基督的過錯」。
較小的強硬派共產黨在宗教問題上同樣的曖昧。共產主義工人黨機關報某編輯告訴筆者說況:「我明白,報紙應該同宗教作鬥爭,特別是教會.…‥ 怎麼說呢,大部份同志認為應該多團結,少爭論,我們需要大聯合.…‥」。這家報紙5年來沒有登過一篇反神權的文章。另一個名聲在外的「極左派」領袖安比洛夫更干脆要求「團結社會主義的東正教,打倒西方的、帝國主義中央情報局豢養的天主教和猶太教.…‥ 蘇維埃東正教萬歲」。小小的「革命共產黨」內部熱烈討論着關於「以東正教為精神食糧,開展反帝救國鬥爭」的必要性。該黨的白俄羅斯分部機關報操心的主要問題之一是如何幫助東正教堂與天主教堂爭奪信徒。
零零落落的馬列主義小組對教會神權復興的勢頭要敏感得多。如果不是這些人的努力,列寧和托洛茨基真丟盡臉面。幾年來已存在着反神權和宣傳無神論的計算機網頁(「工人民主」),無政府主義者、托派和從共工黨分裂出來的左派定期舉行過街頭宣傳,比如說在基督救世大教堂修建時期,馬列主義小組舉行過不少次抗議活動,主要是反對政府推行的強捐政策(每月從職工工資中扣除一定數目以用於修廟,並且強捐的對象不分國營私營企仙業)。2000年夏,無神論運動進入了一個較高的階段。首先是一批熱心青年成立了莫斯科無神論團體籌委會。
這批人應該說是自由主義小知識分子。他們的目光開始也落在自由派身上,希圖獲得幫助。自然是一無所獲。人權活動家冷冷地表示:「我們不搞左翼政治,「無神論客觀上是布爾什維克主義的一個部份」。原來凡是碰觸資產階級國家根基的,就是左翼政治(一個插活: 1998年圖拉州一家機械製造廠工人因長期拖欠工資 一 工廠正常運轉,就是不開支 - 找到杜馬著名的自由派人權活動家亞夫林斯基,後者不耐煩地表示:「我不搞政治!「我關心的是人權問題」。工人恍然大悟:原來想吃飯就得搞政治!後來這些工人同一批馬列小組一起搞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政治,這是另一個活題了)。去年秋天在托派(「工人民主」、「左翼先鋒隊」)和其它左派小組幫助下,成立了地區性無神論團體,定期出版「無神論傳單」,舉行街頭宣傳。到目前(2001年1月份)在十多個州建立了分部。
現代無神論運動的興衰起伏讓我們看到,資本主義復辟帶來的種種腐朽醜惡現象,只能在杜會主義運動的主導下才能其正受到有力的回擊。其它的潮流沒有作鬥爭的願望(自由主義者對人權廣泛受踐踏視而不見,民族主義者除了反美反帝的空談外,毫無振興民族工業的舉措)。因為什麼?害怕這種鬥爭會推翻資本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