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糧食價格的衝擊
邁克爾·T·克雷爾
未來,當歷史學家試圖追查目前中東動盪的起源時,他們會發現,在諸多憤怒的爆發中,最早的一個發生在阿爾及利亞,肇因是食品價格的上漲。1月5日,在阿爾及爾,奧蘭和其他主要城市,年輕的抗議者們封鎖道路,襲擊警察局和燒毀商店,示威抗議食品價格的飛漲。其他的關切---高失業率,腐敗成風,缺乏住房---也引起他們的憤怒,但食品價格是首先的動因。
當年輕人的抗議中心移動時,首先移到突尼斯,然後到埃及和其他國家,這時糧食價格問題會服從於更明確的政治要求,但它永遠不會消失。事實上,食品成本上升一直是約旦,蘇丹和也門反政府示威活動的主題。隨著大多數主食價格的持續攀升 ---同時出現的石油費用的飛漲也部分地刺激了它 ---更多這樣的抗議是必然會發生的。
在這些國家,糧食價格上漲的問題關係重大,因為這些年來,絕大多數人已經被排除在由獨裁暴君的親屬和親信所享有的炫人財富之外,而且一個家庭的食品佔據著其大部份的開支。當食品價格急劇上升時--- 在過去六個月中,一些主食上漲高達百分之五十--- 只能勉力生存的家庭因而陷入了赤貧危機。“政府在侮辱我們,” 阿爾及爾的一位年輕抗議者說。“他們提高糖價。我們卻必須要付房租,電,水,糖和油。我們大家都貧窮。”
巨大的諷刺是,這些國家中的許多是石油生產國,隨著近期石油價格的上漲,他們的國家收入都有大幅的增長。這些國家的少數居民享受石油收入的實際利益---這往往隱藏在統治家族的外國銀行帳戶中---這一點暫且不論,可是,上漲的石油價格實際上使大多數普通人的情況更糟糕,因為每一次石油價格的增加都伴隨著基本食品價格的相應上升。
那麼如何解釋石油價格和食品價格之間的密切關係呢?在增加收成以養活不斷增長的世界人口的努力中,農民越來越多地依賴石油完成其基本工作。這種趨勢始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農業機械化以及20世紀60,70年代的綠色革命。它繼續于轉基因生物的引進和企業經營型的工廠式農場的擴展。石油推動發展了農業機械以及運送農作物到市場(有時超過數千英里)的車輛。它也用作為高科技農業中的農藥,除草劑和化肥的化學前體或“原料”。因此,石油價格的任何增加都會轉換成糧食生產成本的上升。
在2007-08年度,相關性變得特別明顯,當時石油和糧食價格達到了創紀錄的水準,助長推動了大衰退。在2007年7月至2008年6月間,原油上漲,從每桶75美元升至140美元,增加了87%,在同一期間,基本食品價格也飆升,“食品價格指數”(以100元代表2002-04主要糧食的平均成本)從大約160美元升至225美元,這個數字是聯合國糧農組織(FAO)計算出來的。2009年世界銀行下結論說,這個時候石油和食品價格的同步上漲是不足為奇的,因為“農業生產是相當耗能的。”不斷上漲的石油價格“提高了動力機械和灌溉系統的燃料價格;它也提高了化肥和其他密集耗能型生產的化學品的價格。”
更糟的是,石油價格上漲 --- 加上政府努力解決全球變暖問題 --- 增加了發展生物燃料而不是糧食的誘因,從而不可避免地抬高了糧食價格。當石油價格上漲到每桶50美元以上時,世界銀行斷定,石油價格每增加百分之一會導致玉米價格增加0.9個百分點 ,“因為石油價格每一美元的增加,都會增加乙醇的盈利能力,因而增加生物燃料對玉米的需求。”那麼,這就毫不奇怪了,自2004年以來,三分之二的世界玉米產量的增加,都是為了滿足美國對生物燃料增加的需求,並不是滿足世界不斷增長的對食物和動物飼料的需求。
2008年食品價格的大幅上升,導致十多個國家,包括埃及,海地和巴基斯坦[見沃爾登·貝洛,“製造食品危機,”發表在‘國家’雜誌(http://www.thenation.com/article/ma),以及發表在ESSF上的文章:如何製造一個全球性的糧食危機:來自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組織和里德·琳賽的經驗總結,“海地的'死亡計畫',”(http://www.thenation.com/article/ha)2008年6月2日]的騷亂。因為要極力避免更多的此類動盪,八國集團在其2009年的義大利拉奎拉會議上,承諾在接下來的三年中,捐贈200億美元幫助發展中國家的農業發展。然而,到2011年初,給出的捐助不到該承諾的二十分之一,對於增加全球糧食產量的推動甚微。現在,隨著石油價格再次上漲,食品價格很可能將超過以往所有的記錄,並引發世界各地更多的動盪。
我們看到的,實際上是一個惡性循環,油價上漲抬高了食品的成本,從而引發石油生產國的政治動亂,而這反過來又推高原油價格,把食品價格推得更高,等等,如此迴圈,沒有結束的跡象。
此外,由於氣候變化的加速作用,這種致命的迴圈正在擴展。儘管幾乎不可能把任何特定的天氣事件歸因於全球變暖,但日趨頻繁和嚴重的事件 --- 包括去年夏天,發生在俄羅斯和烏克蘭的乾旱懲罰,最近澳大利亞的洪水和最近為害中國北方的旱災---符合氣候變化的模型。這些事件都發生在重要的小麥產區,加深了對糧食供應不足的恐懼,從而進一步推動了食品價格的攀升。
食品價格上升所產生的憤怒,可能被北非和中東最近爆發的政治問題掩蓋,但它幾乎不可能消失。自從二十年前糧農組織開始編纂糧食價格指數以來,目前全球糧食價格已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高,而且預計它們會繼續隨石油成本一起攀升。這表明,兌現八國集團在2009年做出的提高發展中國家農業的承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就像增加基本食品的供應和人們食物購買能力的其他措施一樣。這表明,兌現八國集團在2009年做出的提高發展中國家農業的承諾,就像增加基本食品的供應和人們食物購買能力的其他措施一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但是,最終一切都取決於石油,所以我們必須大幅削減石油產品的消費,以降低食品和燃料的成本,減緩全球變暖的步伐。我們還必須永久結束支撐外國石油獨裁者的做法。 2011年3月10日
該文發表於2011年3月28日版的“國家”雜誌:http://www.thenation.com/article/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