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和埃及:世界規模的革命進程

 

第四國際國際委員會會議通過

 

Tunisia Protests

 

[譯者按:20112月下旬底第四國際的國際委員會(International Committee of the Fourth International)在其年度會議上一致通過了此項聲明。第四國際是一個主張社會主義革命的國際組織,由各國支部組成,支部成員都是富有戰鬥精神的活躍份子,接受並運用第四國際的原則與綱領。雖然各國有自己的支部,但在重大的政治問題上,所有支部都聯合起來,以一個單一的世界組織來行動,並根據民主規則自由討論。]

 

 

        緊隨著突尼斯人民推翻本·阿里獨裁統治的革命浪潮,埃及人民也取得了反對穆巴拉克的卓越勝利。僅僅幾天後,這股革命的衝擊波就擴展到了整個阿拉伯世界甚至以外地區,深刻影響了全世界的階級鬥爭。到處都是示威遊行、罷工、集會,自衛委員會、工會、高校學生和民主團體甚至警察都堅決站出來與國家機器作鬥爭。數百萬的突尼斯和埃及人民已經站了起來與獨裁者作鬥爭,他們還在繼續動員群眾以確保革命的深化。

        這是不斷革命的過程,帶有社會、民主和國家主權等多種訴求的革命,它也正在向其他國家擴展。世界經濟危機以及獨裁者的野蠻壓迫和無恥腐化,讓窮苦階層團結一致,無論是有組織的工人階級還是中產階級,無論各階層的男女老幼。兩國人民再也不能接受把他們邊緣化的經濟體系。正如其他鄰國一樣,資本主義全球化帶來的所謂經濟增長不僅沒有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反而導致了財富的空前集中和當地經濟發展的不平衡性,人民的生活水準和工作環境普遍下降。

        這些革命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近年來不斷高漲的糧食價格,而氣候急速改變正是當前像突尼斯之類國家糧食危機的重要原因。世界貨幣基金會、世貿和歐盟的經濟自由化政策使得兩國大量工人淪為臨時工,公共服務經費被大幅削減,居高不下的失業率對青年學生的打擊尤為明顯。再加上歐盟對海外移民關起了大門,海灣國家對勞動力需求的縮減,人們所有的脫貧希望都成了泡影。

        與此同時,在政治權利方面,整個國家建立起了全方位的警察統治,人們的自由和民主權利被嚴重剝奪。議會裡僅存的「反對黨」議員不是個空殼就是被禁止發揮作用,根本起不到權力制約的作用。結果,在專制政權與人民大眾之間,只剩下獨裁者及其忠心而野蠻的鎮壓機器。強盜般的野蠻統治註定了它的喪失去合法性。

        最後,這兩個國家的當局都鮮明地與以色列合作,但這必然引起兩國人民的反感,因為他們都非常同情巴勒斯坦人民。

        基於以上原因,多年來罷工和反抗一直都在持續出現,隨著憤怒的累積,人們終於衝破了心中的恐懼。儘管有些犧牲,但突尼斯和埃及人民堅持不懈的鬥爭終於趕走了獨裁者本·阿里和穆巴拉克。

        與此同時,阿拉伯人民也開始挺起胸膛進行民主鬥爭和階級鬥爭了,他們要衝破30多年來只能在獨裁政權和伊斯蘭政權之間進行選擇的被動命運。他們,尤其是勞動階級,已經掌握了爭取各種民主與自由權利的辦法,婦女們也站起來要求男女平等。工人已經掌握了反抗新自由主義過度剝削的鬥爭手段,這就深刻動搖了美國、歐洲帝國主義以及以色列在該地區的統治根基。當獨裁者要求西方支援他們的時候,以色列以及其他有關利益國家都表示支持。

        阿拉伯地區的革命運動已經顯示出其巨大的爭取社會解放的鬥爭潛力,婦女在其中的積極角色就是明確無誤的證明。這使得今後有可能削弱種族主義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影響。

        兩國的革命已經對全世界產生了重要影響,約旦、也門、巴林、利比亞、阿爾及利亞、摩洛哥和毛利塔尼亞都爆發了革命運動,由於各地革命都帶有自己的特殊性,因此我們不敢預言還會有哪個政權可能垮臺。尤其是利比亞,當局已經動用了軍用直升機和噴氣飛機來鎮壓群眾,並已造成500多人的死亡,當地的局勢還會快速發展,這需要我們團結一心。

        這些革命運動為第四國際所支持的巴勒斯坦人民的鬥爭創造了非常有利的政治環境,埃及革命已經將取消加沙地帶的封鎖提上了議程,當然為此它還需要進行更大規模的群眾動員。

        革命的浪潮也影響了伊朗和中國的反獨裁力量,這些力量也開始嘗試用那些在突尼斯和埃及使用的革命方式,比如社會化的互聯網平臺。革命運動也鼓舞了那些僑居在發達國家卻飽受剝削和壓迫的阿拉伯移民。而我們也空前地和他們站在了一起。

        同樣,阿拉伯的革命運動也對帝國主義國家產生了影響,在這裡工人們和青年人由於找不到成功的道路,也越來越顯示出反抗的行動。這也表明在21世紀再度爆發下層人民革命的可能是存在的,它將可能推翻貌似強大的政權,取得難以估量的勝利成果。

        雖然突尼斯和埃及革命的成果還很脆弱,但關鍵要看其後續發展的勁頭。從近期的革命鬥爭經驗以及激進左翼力量在工會裡長足發展的情況來看,群眾的自我組織能力發展很快,尤其是在抗議活動中,無論是在突尼斯的西迪布宰德(de Sidi Bouzid),還是突尼斯的大城市如卡士巴(Kasbah),以及開羅的解放廣場與蘇伊士,或曼蘇爾、亞歷山大的大街上,人們能夠有效地使自己免受警察和士兵的傷害。我們尤為驚喜地看到穆斯林和科普特人(埃及的基督徒)互幫互助,藍領工人和年輕的網民,婦女和牧師,作家和計程車司機也肩並肩地站在了穆巴拉克的對立面。人們不僅成功地打動了軍隊,而且還全面地與士兵們建立了友誼。

        在人民持續抗議的壓力下,獨裁者逃亡了,執政黨領導層也被迫下臺。在突尼斯主要的貪污領導人正在被起訴,前執政黨「憲政民主聯盟」(Rassemblement Constitutionnel Democratique/ RCD)的財產已經被查封,其辦公樓已經被人民佔領。絕大部分政治犯被釋放出來。雖然兩國的警察力量還沒有被繳械,但已經處於無組織狀態了。政府各部門的職工們也開始設法控制他們的長官了,比如突尼斯外交部的職員已經迫使其親法國的外交部長辭職了。還有許多政府官員也被迫辭職。突尼斯的民眾甚至還因為新到任的法國大使的反對立場要驅逐其離境!很多在公共部門的臨時工已經獲得了穩定的職位,突尼斯腐敗企業領導人的資產也被充公。在埃及,同樣的事情也在進行。公職人員已經獲得了15%的加薪,工人不顧新政權的威脅仍在繼續罷工。

        面對如此巨變,統治階級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的,他們必將會積極應對革命進程的。突尼斯總理加努希(Ghannouchi)以及許多RCD高官的留任成功地在總統本·阿里逃亡和軍隊的「中立」之間找到了一個好的平衡點,他們希望通過引入幾個反對黨和UGTT工會成員進入政府,繼續維持其合法統治。不過人民堅決不同意,從而產生了第二屆只有總理是RCD成員的新政府。但是新政府仍然受到法國帝國主義的支援,它正在試圖組織各種力量,協同突尼斯的中產階級和軍隊迫使工人們「像以前那樣」繼續工作。新政府所宣佈的6個月後進行大選,可能只是個即將結束的插曲。在埃及,正是軍隊直接保證了「政權的更迭」,而奸險的蘇雷曼(Suleiman)仍擔任內政部長一職,他作為以色列的朋友以及美國CIA(中央情報局)的代理人早已臭名遠揚。同樣,在這裡人民被呼籲要保持理性,要保護埃及的旅遊業和外國投資環境,並被許諾幾個月後進行大選,同時還被警告將會有武力鎮壓的可能。

        薩爾科齊(法國)和貝盧斯科尼(義大利)政府確實還沒明白他們對本·阿里的支持會帶來更糟糕的惡果,他們衝在歐盟的最前線要求當地商業儘快復甦,並用警察阻止移民進入本國。相比較而言,奧巴馬政府則較為靈活:既然還無法預見埃及局勢的發展,那就採取與之並行不悖的策略。但美國與埃及軍方領導人的密切聯繫確實是對埃及革命的長久威脅,很有可能對加沙地帶的封鎖還會持續下去。畢竟所有的國際機構都要求保證蘇伊士運河的安全暢通,都要求各國遵循現代資本主義的基本規則:無論是多麼的不公正,新政府必須要繼續償還舊政府的對外債務;無論多麼不合理,新政府都要繼續延續舊政府已承諾的對外開放措施。

        要建立起完整的民主自由權利(言論自由,罷工權,遊行示威權,自由結社權,組建工會和政黨等權利),要掃除總統制和成立革命臨時政府,就需要掃除整個制度。而當務之急是開始推動制憲會議的選舉。

        為了擺脫新寡頭政權的干擾,制憲會議的選舉必須植根於在革命運動中產生的群眾組織。在這一過程中,反資本主義的鬥士們將會與帝國主義、資本主義的邏輯相決裂,堅決捍衛革命綱領的主要訴求:滿足人民大眾對麵包、工作和工資的迫切需求,按照社會的基本需求重新組織經濟生產,提供充分的公共服務(教育和醫療),保障婦女權利,擴大對失業者、醫療衛生和退休人員的社會保障,進行激進的土地改革,將銀行和關鍵經濟部門社會化,取締對外債務,建立人民主權。這份旨在服務于突尼斯的工人和民眾的政府改革方案是由突尼斯左翼工人聯盟(the League of the WorkersLeft)擬定的,這也是2011114日反對加努希政府的左翼力量聚在一起擬定的鬥爭綱領的部分內容。在埃及,各個革命力量正在重組,而他們也捍衛這個綱領。

        突尼斯和埃及的人民,以及所有阿拉伯人民,他們爭取全面的民主自由權利,仍然需要我們的支援。他們現在更加需要我們動員起來,去動搖帝國主義的枷鎖。所以我們主張:停止支付舊政府的外債,沒收獨裁者的資產,捍衛國家主權,對抗國際帝國主義,取消舊政府對外簽署的在軍事、安全和移民方面的不平等條約。全世界的革命者也要儘快與本國的工會、群眾組織以及反資本主義團體建立聯繫,樹立革命的團結精神,幫助有條件的群眾自我組織起來。阿拉伯地區的革命也是我們的革命!

 

 

我們支援以下會議的召開:

        320日(伊拉克2003年被入侵的8周年紀念日),在塞內加爾的首都達喀爾(Dakar)舉行世界社會論壇的社會運動會議,旨在與阿拉伯地區的革命建立起世界性的團結;LGO定於325-27日在突尼斯召開阿拉伯地區革命組織會議;法國新反資本主義黨(NPA)定於57-8日在法國馬賽召開環地中海地區反資本主義會議。

 

荷蘭 阿姆斯特丹,2011222

 

 

 

 

和風譯    許由校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