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費用高漲農民看病倍難

中國推行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造成了許多方面的惡果。筆者在大半年前曾以《資本主義化帶來的日增惡果》為題，談論了其中幾方面的問題。〈1〉現在，特針對人民的健康醫療方面加以評述。

人民病苦日增

國家環保總局副局長潘岳日前在深圳舉行的亞太環境記者協會代表大會上發言時指出，中國過去多年來的快速經濟發展，帶來嚴重的環境污染及能源危機。目前流經城市的河流九成受到嚴重污染，有近三億農民飲用不合格食水，全國近三分之一人生活在嚴重污染的空氣環境中。〈2〉

這對城鄉人民的生活、健康將產生很壞影響，增加人民（尤其是農民）患病的危險。

另一方面，經濟迅速發展，03年與97年相比，國家財政收入劇增1.5倍，總人口增4.5%，但醫院、衛生院數目反而減少7.3%，醫生人數減少6%。〈3〉政府又逐步取消幾十年來己有的醫療福利措施，實行「一切向錢看」，國家醫院等看病取葯不但收費，而且增幅很高，遠遠超過城鄉居民的實際收入增長幅度，由此大大增加了人民的病苦和困難。

據《信息時報》報道，衛生部統計信息中心主任饒克勤說，雖然中國居民收入增加，但幅度不及醫療費用漲得快。調查者比較了1993年到2003年的門診費用和住院費用的變化情況。結果發現，城鄉合計年人均門診費用和住院費用，在排除了物價上漲的影響後，平均每年以14%左右的速度上升。1993年，兩種費用分別為21元和933元；到了2003年，就已經升到了75元和2,233元。另一方面，患病的人却增多了。據衛生部在1993年、98年、03年進行的3次樣本人口近20萬人的調查，推算到中國患病人次數，在10年內增加了7.1億，達到50億。患病的人雖然增加了，但調查所得，看病的人却少了：城鄉居民的兩周就診率從1993年的17%下降到13.4%；住院率與十年前持平，為3.6%。同時，城鄉居民兩周患病未及時就診的比例也近五成。在這些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經濟困難，其比例在城市和農村中分別為36%和39%。此外，調查者還對患者出院的原因進行了調查。結果，有43.3%的人是自己要求出院，其中有63.9%是因為經濟困難。〈4〉在實際上，有很大數量是因為交不出錢而被醫院拒絶留醫，甚至被趕出去的。（報章報道，曾有一人肚皮破裂開，腸臟外露，仍被趕出醫院，睡在路上。）

《明報》在同一日也報道上述的《中新網》消息時，還引述衛生部副部長王朧德的話：目前大醫院門診的漏報情況比較嚴重。很多醫院門診往往替肝炎等傳染性病患者檢驗後，不注意上報，容易造成疫情擴散。目前還存在信息交流不暢、整體協調不靈的問題。

這番話等於間接承認了各醫院和門診部提供的數字是不完全的，因而實際情況會更嚴重。

醫療費用劇升

較早些時候，《中國經濟時報》已引述中國衛生部統計顯示，衛生部直屬醫院門診病人人均醫療費用高達163元人民幣，其中藥費佔總醫療費的6成，即約近百元。而今年9月全國城市居民平均家庭收入僅得713元，若家人不幸患上病而又没有購買醫療保險的話，整個家庭當月就要拿出2成2的收入來醫病。衛生部數字顯示，衛生部直屬醫院住院病人人均醫療費高達7千多元，藥費約佔整體醫療費近5成。在這樣的情況下，升斗市民就要拿出差不多5個月的收入來醫病，負擔非常沉重。居民到普通醫院看一次病平均亦要花上79元，住院平均費用亦近3千元。醫院藥費持續高企下，中國消費者協會一份統計報告指出，中國約有5成人生了病不敢去醫院求醫。《中國經濟時報》的分析指出，「藥品暴利是老百姓心頭的一塊巨石，使許多没有醫保且收入低的居民看不起病，買不起藥。」

內地報章指出，醫院藥費高昂的其中一個原因，和內地醫療體制有關。在「以藥養醫」的機制下，售賣藥品成為醫療機構收入的重要來源。〈5〉

上引的調查顯示，城鄉居民兩周患病而没就診的比例近5成，由於城市居民就診的比例會較農村為高，因而農村的病人就會有5成以上不能去就醫，亦即全國農村有5億人有病仍不能就醫。

中國嬰兒一出世便要遭受市場經濟的災難：分娩費用從20年前的幾角幾元，颷升到今天的3千多4千元，漲幅達100倍。

因貧賣血等緣故而傳染上愛滋病的人，據官方宣佈的數字是現有84萬病毒帶傳者，逾9成愛滋病人無錢醫治，而醫療保險、公費醫療等領域還没有向愛滋病治療開放，部份地區正面臨集中發病和死亡的高峯。以廣東省來說，03年感染人數比02年增加了18.3%，累計報告愛滋病感染者人數居全國第5位，其中集中收治愛滋病患者的市第8人民醫院目前共收治400多例。以上是廣東省愛滋病防治專家委員會委員、廣州市第8人民醫院感染科主任蔡衛平向記者透露的。〈6〉這一收容率實在是很低的。但國際愛滋病專家認為，中國的實際數字遠較官方的84萬患者的數字為高；世界衛生組織推算，假如中國不採取強硬措施，當地愛滋病帶菌者人數在2010年將上升至1,000萬人。〈7〉

農民患病乏助

長期來被歧視而很少得到國家醫療照顧的農村農民，遇上醫療費高升而生了病，尤其是大病的時候，景況就更加困苦乏助。

據衛生部副部長朱慶生日前指出，去年全國農民人均純收入為2,622.2元，農村居民的平均住院費用一次為2,236元，由於農民的人均純收入尚包括實物收入，農民如果得了大病，他們一年的現金收入不足以支付一次住院費用。

從以下越來越多地流傳的部份民謠中，可反映出農民的苦況：「小康小康，農民生場大病全泡湯」；「救護車一響，一頭豬白養；住一次院，一年活白幹」、「脫貧三五年，一病回從前」……。

也因為如此，全國有逾半農民看不起病，其中，死於家中的比例高達6至8成。

為解決農民看病難問題，中國政府前年10月提出，逐步在全國建立以為農民治大病為原則的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自願參加的農民，每人每年將10元繳交到鄉財政所或鄉鎮衛生院，再由縣財政局存入醫療基金備用戶口。

上述款項連同各級政府每年每人補助的20元一起，形成基金。而參加了醫療合作的農民，每次到縣或市指定醫療機構求醫時，可直接報銷部份醫療費用。

不過，農村基層幹部的貪污腐敗問題，令人對這制度感到憂慮。對此，朱慶生強調，決不強迫農民參加，參加者必須是自願的，以確保醫療資金不被挪用和侵佔。截至今年6月底，共有6,899萬農民參加這項醫療工作，已有4,194萬人次的醫藥費用得到報銷。

但是，仍有近90%的農民無法參加，他們仍面臨病無所託的困境。〈8〉這表示，從政府提出實施到今年6月底，已經過了21個月，但仍只有10%的農民自願參加。至於近90%的農民「無法」參加，則何以會「無法」呢？

這表明是因為農民連每人10元（全家人合計便要幾十元）也「無法」繳交，反映出農民的窮困已到達什麼地步！而且，各級政府每年補助20元，這如果所指「各級」中的鄉鎮政府都要負責補助，則後者的財政狀況也將很難負担，因為全國鄉鎮政府、村委會的債務問題已日趋嚴重，有關專家估計，鄉村債務總額己超過一萬億元，平均每個農民要承担一千多元（等於其年均收入的4成）。財政部科學研究所研究員白景明指出，鄉、村兩級組織的巨額債務已成經濟發展的包袱，不僅令農村基層政權的建設與發展滯後，一些地方甚至連基本的運轉都不能保證；大量的還本付息，不可避免地要擠佔農村建設資金，加重農民負擔，不利於農村的社會穩定。〈9〉

政府這樣的補貼，到頭來起碼有一部份是由農民負担，等於「羊毛出在羊身上」，也更加表明當局的解決辦法是捨本求末，無法收效的。

中國農民享受不到城市居民（尤其是工人）過去所享有的公共醫療等福利，是農民受到不公平對待問題之一。加上自己耕地和房屋被徵用或收購而強迫拆遷，却得不到合理的補償；農民工到城鎮謀生又受到歧視欺凌，以至拖欠工資等等，都加深、加劇農民的痛苦和抗爭。這是中國近幾年來爆發越來越多農民騷亂的主要原因。

2004年12月2日

註釋：

〈1〉請參閱本刋今年第1期（總215期）該文。

〈2〉04年11月30日《蘋果日報》載的《人民網》報道。

〈3〉照今年第19期《求是》統計表數字計算。

〈4〉11月23日《文滙報》轉載的《中新網》報道。

〈5〉11月6日《蘋果日報》轉載。

〈6〉6月1日《文滙報》報道。

〈7〉12月2日《文滙報》載法新社《華盛頓郵報》報道。

〈8〉以上幾段均見11月7日《蘋果日報》載《新京報》報道。

〈9〉11月30日《蘋果日報》載《新華網》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