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論)      從天安門到熱諾亞

                         趙京

 


    這一天來得太晚,但它畢竟到來了。

    自從1989年中國民眾在天安門廣場奮起抗爭一黨專制並遭到卑鄙的鎮壓後,人類社會經歷了急劇的倒退與反動。在幾乎所有的政權穩定的國度裡,無論是華盛頓、北京,還是東京、平壤,民眾的政治、經濟權利都遭到統治集團的進一步剝奪。這個歷史性復辟過程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生活在發達工業國度的民眾被其統治集團蒙騙與操縱,沒有配合在一黨專制下抗爭的中國、蘇聯等民眾、使得我們原初的爭取社會主義民主的普遍鬥爭在國內被鎮壓或在西方被收買成為一小撮替西方資本主義制度效勞的政治人物的工具。

    我們沒有必要顧及那些背棄了自國民眾寄人籬下的叛逃者們的靈魂出賣,因為他們畢竟對社會傷害不大。但是,那些靠民眾力量爬上政權的「精英」,當政時面對的只是「國際社會」(即西方社會、或美國)的統治集團的「支援」(或壓力)、缺乏西方社會民眾的聲援,只能扮演買辦的角色。儘管他們遲早會被民眾拋棄,但已經出賣或瓦解了祖國,為害深重。米諾舍維奇企圖以民族主義逃脫此命運,招來了帝國主義的直接軍事轟炸,他本人也被囚捕。

    每年一度的西方發達七國首腦會議本來只是一個不具政治色彩的「富人俱樂部」,但因天安門事件立即轉換為世界「民主主義」的政治宣言立法者。1989年東道主密特朗宣判北京專制政權沒有未來,西方的廣大民眾都以為這七國的制度才是人類未來的唯一選擇。在中國受到制裁、蘇聯瓦解與聯合國機能癱瘓的過去12年裡,七國首腦(加上後來的歐盟與俄羅斯首腦)會議迅速轉變成決定全球命運的、推行全球資本主義化的世界買辦「政府」。它的主要效勞顧客是以美國為基地的跨國集團。

    2000年在沖繩召開的八國首腦只遭到輕微的抗議,因為在美國軍事佔領和日本政治、經濟支配下的沖繩民眾被迫招待直接決定他們命運的強權。面對2001年7月聚集到熱諾亞(Genoa)的20萬歐洲民眾,八國首腦以及主流媒介把他們描繪成「暴亂的無政府主義者」與「請求免除第三世界債務的天主教徒」,表明這些世界支配者們只準備兩種答覆:開槍鎮壓或「開恩施與」。實際上,歐洲民眾的如此大規模的、明確宣示的政治示威,主要是因為全球資本主義化的擴張已經威脅到他們自身直接的生活利益了。

    天安門的示威顯出中國民眾對於自身命運的另一種可能性的追求,熱諾亞的抗爭意義在於西方發達國度的民眾正面地以直接行動拒絕各國買辦統治集團對人類前途的威脅。這對於中國等追求民主化鬥爭的民眾提供了一個新的鼓勵方向,可以阻止中國的民主化運動像過去那樣被西方國家統治集團輕易地利用。

    在經歷中國被納入世界貿易組織、江澤民集團公開宣稱「三個代表」(要點是「代表最先進生產力」、即西方跨國公司利益)、公開歡迎資本家加入共產黨等一系列有關國家本質的轉變後,北京的執政者夢想擠身成為「九國首腦」之一員的願望也流露出來。日本等歡迎中國加入以便「教育」中國不至於與西方公開衝突。我們可以看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長」有時有二流的英語詞句、概念(如「絆腳石」、trouble makers形容李登輝,似乎華盛頓本身沒有意圖干涉台灣事務),有時用一流的日語直接與日本外相談判、喪失立場(如就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問題用詞不妥被日本政界利用),生怕西方強權以為北京當局不理解西方、發生誤會。

    可以期望,西方國家民眾的抗爭會越來越持久、擴展,中國民眾抗爭的政治方向也會更加成熟,來反對共同的敵人——各國的統治集團,為整個人類的前途帶來希望。

    2001年8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