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歷史教科書的胡說
(韓國)韓勝東
徹底美化日本對亞洲的侵略
從2001年起,很有可能必須改寫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其後的世界史,因為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日本,很有可能出版由政府審查、認可的文件——它將告訴人們迄今所述的歷史都是被強迫和為洗腦而捏造的。
這份送審的文件的一部份內容如下:「同日(日本的海軍機動隊突襲在夏威夷珍珠港的美國太平洋艦隊的1941年12月8日),日本的陸軍部隊在馬來半島登陸,開始了和英國軍隊的戰鬥。他們以騎自行車的銀輪部隊打頭,穿行在熱帶叢林和橡膠林中,一邊擊退英軍,一邊向新加坡快速推進;用五十五天縱貫馬來半島約一千公里,登陸後僅七十天,於翌年二月攻陷新加坡,使英國對東南亞的統治最終崩潰。在菲律賓、印尼、緬甸等地,日軍也擊敗了美國、荷蘭、英國的軍隊。結果,開戰約一百天,諸戰生輝,走向大的勝利。這是因為有遭受了數百年白人殖民統治痛苦的當地人的合作而成為了可能的勝利。這一日本初戰的勝利,大大地喚起了東南亞和印度以至非洲的人們爭取獨立的理想和勇氣。」
文件中還寫道:亞洲的人們似乎至今仍將為了世界的殖民地民族解放運動而與弱小民族求大同存小異地團結合作,同西方帝國主義列強作了流血鬥爭的日本誤解為侵略者;把為了「培育他們的爭取獨立的理想和勇氣」而來的日本人看作是與西方人同樣的帝國主義者,可謂是背恩忘德。
印度獨立之父不是東條英機嗎?
這文件說:英語單詞「aggression」本還有首先進攻啦、侵犯啦等意思的;東京審判時,日本方面提出了那場戰爭是有正當理由的自衛戰爭的反駁意見,但是因為聯合國方面誇張地將那單詞翻譯成表示入侵、掠奪之意的侵略,而「廣泛地造成了日本幹了所謂如同強盜一樣的行為的唯一印象」,令人感到遺憾。
文章繼續寫道:「日軍支援了印度獨立運動,使印度國民軍得以誕生。在新加坡舉行的閱兵式上,獨立運動的鬥士錢德拉‧鮑斯發佈了向祖國進軍的宣言。『前進!向著德里!』暴風雨般的呼喊聲在國民軍將士和兩萬人的印度民眾、有色人種的觀眾中回翔不絕。」「印度的法律家巴拉巴依‧德薩依說,『印度的獨立托日本的福而早了三十年』。」
「儘管有歐美殖民統治的既得利益者的抗日游擊活動,但是日本還是承認了歐美帝國數百年中也沒有承認的緬甸、菲律賓、印度、越南、柬埔寨、老撾等國的獨立。」
「就這樣,以日軍的南進為轉機,日本戰敗後,從亞洲到非洲,各個歐洲殖民地國家的獨立浪潮不斷興起,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世界地圖完全改變了。1960年的聯合國大會通過了殖民地獨立宣言。它與大東亞會議的共同宣言的宗旨是一樣的。」
所謂的大東亞會議是1943年11月在東京由日本首相東條英機主持召開的會議。中華民國(南京政府)代表汪精衛,滿洲國、泰國、菲律賓、緬甸的代表和自由印度臨時政府的錢德拉。鮑斯等參加了會議。文件認為如果說該會議的共同宣言和十七年後的聯合國大會的決議有著共同的宗旨的話,那麼東條英機在戰敗後,作為蒙受了無法洗掉的污名的甲級戰犯,被處以死刑一事就顯然無疑地是錯了。不僅如此,將南京政府和滿洲國政府定為親日傀儡政府,稱泰國、菲律賓、緬甸的與會者為日本的吹喇叭抬轎者,不是也錯了嗎?而且駭人聽聞的是,如果現在能這樣想的話,那麼印度獨立之父就不是聖雄甘地和賈瓦拉哈爾。尼赫魯,實際上不就是東條英機了嗎?
別國進行了大屠殺;只有日本是人道的
這文件還說:有一種說法,認為日軍進軍東南亞,勢如破竹,初戰告捷,不是因為有「當地人的合作」,而是因為隨著1939年9月德國侵犯波蘭,整個歐洲陷入戰亂,英、法等東南亞殖民地的宗主國不得不將兵力集中到歐洲,這種講法當然是荒唐的;另一種說法,稱菲律賓是遭受了突襲珍珠港打擊的美國不得不讓給日本的,也是不對的;還有種說法,指責事前就已周密地考慮到事態發展可能性的日本,一邊乘虛闖入無主之地,一邊搶奪了殖民地居民自主填補權力真空的機會,那講法才是其所謂的專橫不講理,強加於人。
錯誤還不止這種程度。「例如,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蘇聯軍隊侵入滿洲,不斷殺害、搶劫、強姦日本普通市民,還將包括俘虜在內的六十萬日本人強行帶到西伯利亞從事條件殘酷的勞動,導致其中大約10%的人死亡。這分明是戰爭犯罪。可是對戰勝國的戰爭犯罪大都予以默認,而對戰敗國日本的真假不明的戰爭犯罪,沒有充分審理,就隨心所欲地判處了一千人(乙、丙級戰犯)以上的士兵和軍官死刑。」
「納粹德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對猶太人恣意進行大屠殺,這是同戰爭相吻合的作為個別國家的意圖而策劃、實施了的集體犯罪,殺害了普通百姓中的六百萬猶太人,兩百萬波蘭的知識分子、比上述人數更多的蘇聯人、五十萬吉卜賽(婦)人,並對殘疾人和病人處以了安樂死。」
「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世界各地仍進行了種族屠殺。蘇聯的斯大林殺戮了國內數千萬稱為資產階級的富裕階級的人;中國的毛澤東也同樣規模地只以所謂思想不同為由處死了自己的國民;柬埔寨的波爾布特慘殺了本國八百萬國民中的二百五十萬。」
由此,下面的記述就很重要了:「日本雖然已和德國結為同盟,但根據反對種族歧視的國家方針救護了猶太人。1938年3月,陸軍少將通口紀一郎給了路過而往西伯利亞逃亡的猶太人難民援助,允許他們進入滿洲國;第二年11月,駐立陶宛的領事杉原千畝給猶太難民六千人發了簽証,開放了路經日本的避難途徑。」
隨後,該文件還指責了美軍從東京大空襲開始的對日本的大都市進行的不分對象的轟炸和投擲原子彈轟炸廣島、長崎,並在質問那不是「戰爭犯罪」嗎、不是「種族屠殺」嗎之後寫道:「美國向不是軍人的、無扺杭的普通日本市民的頭上降雨、澆水般地投擲燃燒彈,殺死、殺傷了七八十萬人;兼做確認原子彈爆炸效果的實驗而在一瞬間殺死、殺傷了三十萬市民。」
日本只是「殺害了若干人」而已(?)
這文件中有日本連猶太人都給予了援救的記載,但他們進行了大屠殺的記載卻一處也沒有;由此給人的印象是,別的地方關於日本在侵略中國大陸的過程中屠殺了三千萬以上的居民的諸多記載不但不是事實,反而是美國等「道不合的諸國」為了掩蓋自己任意屠殺了許多人的劣跡而強加給人道主義的化身——日本的。
不過,該文件中只有一處有這樣一段仍可謂是有利於他的相關文字;「但是進行戰爭而沒有一點戰爭犯罪的國家是沒有的,當然日本也不例外。然而對於戰爭犯罪,如果能夠問做了公正的處罰嗎,而回答是的話,則有話要說。」執筆者們不像介紹其它各國那樣列舉具體事例,只以「日本也不例外」一語做結,而沒言及詳情。可是為了談論「做了公正的處罰嗎」那個問題,該文件中冗長地羅列了各國的各種各樣的戰爭犯罪的狀況,並抗辯道,為什麼對屠殺了數百萬、數千萬人的別國的戰爭犯罪者就那樣放任,而對東條英機式的殖民地民族解放運動的支援者們處以了重罰。
該文件中唯一一處例外,載有與日軍的戰爭犯罪有關的事項,那就是以「南京事件」為小標題的關於所謂的南京大屠殺的談論;全文如下:
「這個東京審判的法庭認定日軍在1937年攻克南京的戰役中殺害了二十萬以上的中國人。
可是依據當時的資料的話,那時的南京的人口只有二十萬,竟然會在日軍攻打它一個月後增加到二十五萬人。除了那點之外,這一事件的疑問點還有許多,現今還在持續進行論爭。因為是在戰爭中,就算是有殺害了若干人的情形,但也不是對猶太人進行大屠殺那樣一種類型的情況。」看!文件中承認的日軍的罪過實在只有這唯一一次,那也不過是「殺害了若干人」而已;中國歪曲和誇張了這樣的真實真是不好。
不用說,軍中慰安婦也好,強迫其殖民地的人民新取、改用日本式的姓名也好,該文件中都沒有提及。提到徵兵、徵用、則說主要是以日本人為對象而實施的,但周到地在句尾的括弧中附加了「在台灣、朝鮮也實行了」的說明。該文件還說,可是,將這麼微小的罪過誇張成驚人的犯罪似的,而對於真正地進行了大屠殺的人們卻不予處罰,那全是戰勝國,其中特別是美國的如下的陰謀所致。
「進行東京審判的同時,GHQ(日本佔領軍總司令部)實行了意在將戰爭罪惡感徹底地灌輸到日本人心中的《War Guilt Information Program》(戰爭犯罪宣傳計劃),動員了報紙、雜誌、電台、電影等所有的媒體。強調了日本的戰爭是不正當的、日本人的舉動是殘酷的。那樣一來,在東京審判中提出的真假不明的可疑之處有了很多。」
所謂的「新歷史教科書編撰會」
該文件稱:如果追問美國的過錯的話是無止境的。「大東亞戰爭」本身是因為美國的強橫兇暴,日本沒有辦法才開始的「為了自由的戰爭」。「1938年,近衛文呂總理發表了建設東亞新秩序的聲明,暗示了創建把日本、滿洲、中國合併在一起的經濟圈的設想——後來發展為建立包括東南亞在內的大東亞共榮圈的口號。一面叫嚷著門戶開放、機會均等,一面卻來壓制日本的美國,決不允許日本構築獨自的經濟圈。」這成了美日直接戰爭的導火線。只要美國不阻礙的話,日本就應該是能夠建成「獨自的經濟圈——大東亞共榮圈」的吧…。
上述的文件是日本的右翼團體「新歷史教科書編撰會」今年4月送交日本文部省審查的初中社會科歷史教科書的一部分內容,最近由裡面的人秘密地傳了出來。如果被審查通過的話,從2001年4月起,各校就能夠選定、使用了。小學的教科書從2001年、高中的教科書從2003年起改變;如果早的話,在明年春天,從小學的教科書起,讓國家作為正確合理的歷史觀的一部分正式認定,這樣一類的教科書就能登場了。自民黨施加了讓其通過的壓力,文部省內流傳著聽任若干外人插手是准許它通過吧的話。審定是在10月,事實上結束於文部省發表「檢定意見」的同時。如果明年3月最終是否合格的通知發出的話,各地方自治體在6、7月份就能選定教科書了。從最近的日本社會的氣氛來看,如果這教科書被審查通過的話,很多學校選用它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新歷史教科書編撰會」不僅擁有由兩百多人組成的「國會議員歷史教科書問題思考會」等政界、財界、學界、言論界、宗教界的廣泛的後援勢力,而且確實地保有展開選用特定教科書運動的組織。那絕對不是脫離了社會的一般潮流的許多弱小集團的突出行動,並已通過暢銷書《國民的歷史》和電影《自尊——命運的瞬間》等完成了實習的過程。今後,不管第一線的學校將有多少選用這教科書,無論如何更關心的問題是文部省會否蓋上審定通過的印章。審定通過的話,意味著國家正式承認那樣表述的看法。
在這本教科書中,日本干脆地認錯的意思,從頭到尾即使是一次也沒有。實際上,要問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日本壞嗎、比美國好嗎,或者歐洲帝國壞嗎等,是沒有意義的問題。從稱他們為想盡可能地佔據東亞這個飼料盆而互相衝突以至開戰的帝國主義者們這一點來看,無論哪一個也不能說是更壞更好些。而該教科書將這一點作為了又一個迴避責任的手段,這樣寫道:
「戰爭是悲劇。但是在戰爭中區分善與惡是困難的。不能夠說哪一方是正義的,哪一方是非正義的。國家和國家圍繞國家利益鬥爭到最後,依靠政治不能解決時,作為最終手段而發動的就是戰爭。當時的日本人沒有選擇不與美軍作戰就承認失敗的方式。」
日本究竟往哪裡去
前面的說法似乎正確,但不像話。不能區分善與惡、正義與非正義的主張,在不擇手段地拼命掠奪、彼此一樣雙手被鮮血染紅的帝國主義者之間是通用的。日本帝國主義的軍隊使朝鮮的東學黨農民起義被挫敗,最終使朝鮮國家自身被日本強行吞併;並相對於與西方列強形式相同地在中國搶奪而言,還單方面地一邊蹂躪中國,一邊殺戮了數千萬中國人。要是說這些戰爭中沒有善與惡、正義與非正義之分的話,稱其為胡說並不過份。日本帝國主義是徹頭徹尾的害人者,是罪惡的、非正義的。
該教科書的執筆者們,為了掩蓋其「胡說」的本質,將所有的責任硬推給美國等西方帝國主義的同志們,攻擊他們而把日本喬裝打扮為遭受西方列強侵略之苦的殖民地各國的民族解放者。但儘管那樣,其自相矛盾和狡猾還是馬上就暴露了出來。對於同一個受害者,日本一方面標榜自己「培育了他們的爭取獨立的理想和希望」,另一方面卻又粉碎了他們的爭取完全獨立的理想和希望。
這些右翼分子們的固執在煽動狂熱的民族主義這一點上表現得很嚴重。他們至今還在這樣教育讀初中的孩子們:「阿留申群島的阿圖島上,只有兩千人的日軍守備隊面對兩萬美軍這個敵手一步也沒有退讓。在彈藥、糧食的補給中斷後,最後剩下的大約三百名傷兵,一面強撐軀體前行,哪怕破爛不堪的衣褲拖地,一面揮舞著日本刀從容不迫地逼近美車,戰至犧牲。就是這樣,從南太平洋經新畿內亞到太平洋中部的馬里亞納群島的各島,日軍都不投降而先後戰死」;「美軍官兵對進行自殺式攻擊的它(神風特攻隊)先似乎是感到害怕,後來則懷有敬意似的」;「(雖然神風攻擊的戰法不足取,但是)為了保衛家鄉的親人,保衛日本,這樣的犧牲也在所不辭」。
該教科書中還引用了戰死在沖繩的一個十九歲的神風特攻隊隊員寫給在故鄉的妹妹的信中的話:「安子妹:…每天,因為空襲想來很可怕吧。哥哥我決心報仇,決心衝入那大得超過想像的航空母艦。那時候,…請為哥哥我感到高興。」
日本究竟在往哪裡去?這樣的問題已經被提起過無數次,得到了又一個很明快的回答嗎?
(馮克瑞於美國Old Dominion大學轉譯自日本《橋樑》周刊第1649號,改動了總標題;該文原載韓國2000年8月24日發行的第322號《韓同胞21》雜誌,係由該刊駐東京特派員韓勝東(音譯)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