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0年美國大選

                        團結社

 


    〔美國社會主義組織「團結社」支持兩位獨立候選人,競選公元2000年11月舉行的美國總統大選。本文刊出時,選舉結果將己為世人所悉。然本文對民主黨和共和黨候選人的本質所作的分析,絕不過時。此外,對兩名獨立候選人大衛.麥雷諾斯和拉爾夫.納德的介紹,可助讀者知悉美國民間運動的狀況〕

    美國社會黨推出的總統候選人大衛.麥雷諾斯,是美國和平運動中一名備受尊重的老將。麥雷諾斯行之不懈的反對軍國主義、爭取同性戀者權利、擁戴民主社會主義的原則,他的參選,將為社會主義的另類出路在這次大選裡發出最清晰的聲音。另一方面,由美國綠黨推出的拉爾夫.納德的競選運動,則是作為獨立於雄霸美國的資產階級利益的政治新氣象,具有向前邁出一大步的潛力。納德沒有自稱為社會主義者,而他也不是社會主義者;不過,綠黨之保護生態、提倡民主的世界視野,最終是會對資本主義的機構造成威脅,而且有助於鑄煉工人階級的另類出路。

    納德在2000年發動了一個朝氣勃勃的運動,這個運動在兩個方面甚為富有希望:第一,他的競選訊息,對由企業集團通過對民主程序、新聞媒介和所有經濟機構的控制而對民主的扼殺,及企業集團在「全球化」的偽裝下向全世界擴張權力的狀況,集中火力發出了強有力的批評。這些批評,是與在西雅圖、華盛頓示威反對「世貿組織」、「國際貨幣基金會」和「世界銀行」的成千上萬把憤怒的聲音和應的。他的說話是向著眼看到工作條件和生活條件日益惡劣的上千萬個工人而作出的。這些批判,把成千上萬個關注不平等日增、環境不斷受毀、全球暖化、基因改造食品和喪失生態多元性所造成的影響的個人團結起來。所有這些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政治見解:由企業集團所控制的政治程序,是不能提供實質的解決方案。

    納德運動的第二個方面,是發展「勞工支持納德」的運動。這個運動是由在1996年產生的「勞工黨」的著名領袖所支持和鼓吹的。「勞工黨」本身沒有推出自己的總統候選人,但該黨設立了一個「勞工支持納德」的委員會,為納德助選。這樣一來,便為勞工活躍分子提供了途徑,可以向民主黨的勞工票源要津發出直接的挑戰。

    「團結社」同時支持大衛.麥雷諾斯和拉爾夫.納德競選總統的活動,其見解是提出用社會主義來取代腐朽的資本主義,以及兩位候選人用人民民主的觀點,向著有擴展潛力的聽眾對兩個資產階級大黨作出的批評,同樣都能發揮正面的作用。與此同時,我們承認,納德的競選運動所具有的一些缺點,是會妨礙他的競選運動的潛力的發揮。

     民主共和兩黨是一丘之貉

    美國公元2000年的總統大選,展現了大企業界的政治學。喬治.W.布殊把自己說為獨樹一格,不同於戈爾之來自華盛頓的權力圈子。但兩人在實際上都是政壇菁英的第二代、第三代人物,與政壇菁英的背景、資源、關係網和金錢來源同出一源。在選舉日之前的6個月,布殊已報告說籌得了8.4千萬美元競選費。戈爾稍為遜色,但也有7.4千萬美元。而這些數目,當然未包括民主共和兩黨分別會募集的、不在競選限額規定之內的「軟金錢」。在1996年,這些「軟金錢」的總額,達到2億6千2百萬美元。而今年,據選舉觀察家估計,總數會高達5至7億美元。而不管怎樣,由企業出資的狀況,只是屬於症候,而不是疾病本身。民主黨和共和黨都是資產階級政黨,它們是美國大企業、大公司的傳送器;通過這個傳送器,美國大企業得以從國家取得種種利益,得以把民眾編配成替其利益服役的各種部門,包括發動帝國主義戰爭,鼓吹各種民主幻象。這兩大資產階級政黨是只為利潤、種族主義和戰爭的黨,所以我們反對這兩黨的候選人。所謂兩害取其輕的從中選一,只是向這種制度投下一票。第三大候選人畢簡南,則是反動的人民主義。

    現在,有愈來愈多人看到,這個政府只是有興趣滿足大企業大公司的需要;而對於有利於普通工人大眾的立法,卻是不屑一顧。克林頓政府任內通過的最重要的法案,是《北美自由貿易協議》、《1996年犯罪法》、取消社會福利和結束對通訊業的管制。所以,這個在上任時聲稱希望人民把他視為甘迺迪般記著的人,在落任的時候,人民只把他當作完成布殊的議程的人來記住。

    美國經濟縱然「旺盛」,可是富人與其餘人口的鴻溝愈來愈大,而活在貧窮線下的兒童是愈來愈多。不過,戈爾和布殊俱不談這些,不談政府該如何扭轉這些趨勢。以他們的金錢背景來看,他們當然是不會談的。

        爭取擴大民主空間

    在沒有強大勞工政黨的美國,絕大部份高層的勞工領袖都積極的投進民主黨,因此,「團結」尋求一切用以打破兩大黨操縱的缺口,以朝向真正獨立的政治的方向邁進,哪怕這種種努力都是荊棘滿途。而即使獨立的候選人或會當選,他們也同樣有可能被兩黨制的金錢和權力所侵害。所以,很清楚的是,我們是不能預估哪一個缺口在最後必會取得成功。

    倘若我們不開始建立一個代表工人利益的政黨,便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的一個黨。此所以,我們支持「勞工黨」,並且參與建立它的會員基礎和活動基礎。也所以,我們在1992年和1996年先後支持綠黨角逐立法院和總統的候選人。而與此同時,我們對那些虛以「第三政黨」自命的黨派作出批評。

    在1996年納德競選總統的運動中所犯的缺點,不用在2000年重蹈覆轍。納德拒絕任由大企業公司進犯民主和人類尊嚴的訊息,有需要與關乎人權和社會公義的訊息緊相扣連,這包括指出大企業把整整一個輩代的青少年打成罪犯、死刑的卑劣、大企業對生育選擇權和墮胎權利的不竭的侵犯、掛上人道面具的對外戰爭,等等。

    納德競選運動的另一個危險,是用民族主義——保護主義來回應「全球化」,而不是用國際團結來對抗「全球化」。這個運動若是要提供一個清晰的另類出路,便不能與「美國勞聯——產聯」所提倡的「美國工作用美國人」之類的論調看齊。因為,把美國的工資和工作條件拉低的不是中國工人(或墨西哥、印度、海牙或非洲等國的工人),而卻是美國經濟界的菁英——大企業的統治階級——與中國及其他等國的菁英;他們同夥一氣,把世界各地工人的工作條件和權利拉低。

    納德的競選運動,強調藍領工人與反對大企業的全球資本主義的綠黨反對派組成聯盟。他提出一份內容廣泛的「藍——綠」議程,以把保衛勞工權利與保衛環境作為其競選活動的中心課題,而這也是去年在西雅圖反對「世貿組織」高峰會議的訊息。此外,他的競選活動也會支持「勞工黨」所關注的醫療改革等課題。

    我們「團結社」中人對本國人民所享有的民主權利高度重視。不過,在資本主義下,民主權利之得到尊重,不是出於政客的意向,而是由人民隨時準備著起而抗爭而得來的。因此我們是非常強調需要建立群眾運動。

    作為社會主義者,我們相信,在資本主義制度之內,「恢復」民主的努力不管有多麼良好,資本主義制度都必然有著其固有的短處。民主的全盤發展,需要在權力結構方面有著基本的、革命性的改變,需要用工人操縱經濟、按人類而非利潤的需要,作出民主計劃來取代資本主義。任何競選運動都不能達成這種改變;唯有一個強大的革命運動,才能帶來這種改變。不過,在今年,我們看到大概在過去20年裡所沒有的機會:在民主黨和共和黨之外,另類是大有機會可乘。這有助於把存在於美國社會內部的民主空間擴大。

    為什麼?去年西雅圖抗議「世貿組織」高峰會議的事件,把統治階級的全球化政策下的兩黨制的性質,及統治階級對普通人民的蔑視清楚的表露無遺。西雅圖示威把對既有權力者的抗爭再次提出,踏上征途;它燃起普通人民的希望——普通人民是可以破壞權力販子的宏圖大計的。

    麥雷諾斯和納德的競選運動,各以其方式反映著普通人民對企業菁英的反對,對新瓶舊酒的戈爾——布殊的反對,和對另一個競選人畢簡南反動的人民主義的反對。

 

(史丹摘譯自《國際觀點》2000年9月-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