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為帝國主義廣開門戶
《工人先鋒報》
「世界貿易組織99年底在西雅圖召開高峰會議前夕,美國和中國簽訂了一份協議,結束了13年來美中的外交談判拉鋸戰,為中國進入世貿組織鋪平道路;美國總統克林頓宣佈此舉是他任內達成的最重大的外交成就。而在中國和國際間,人們視這項協議是中共總書記及國家主席江澤民、中國總理朱鎔基領導下的「改革派」得到的重大的政治勝利。
中國之加入世貿組織,將會是意味到把仍然由國家壟斷控制的對外貿易權撤除掉。該項美中協議,是中共繼1997年決定售賣大量國營企業後的一個步驟。江澤民及朱鎔基一夥旨在運用對外貿易激烈競爭的壓力,以加快國內私有化的步伐。
根據美中協議,外資公司今後將可以擁有戰略性經濟部門如電訊業高達50%的所有權。目前用以保護國營企業的特惠稅率將受大幅削減,由此而估計將導至汽車業喪失50萬個職位,鋼鐵業喪失3分1的職位。同樣,在農業方面也將大幅削減入口稅率,估計成百萬千萬的農民將要被迫加入流動人口的行列。
不過,這項世貿組織協議並不能夠完全左右大局。中國無產階級當下最迫切的課題,倒是起而保衛1949年革命取得的革命成果;這些成果現時已經被大肆侵害,大為減少。
就在協議簽訂的短短一周後,12月1日的《南華早報》便有報道:「在西安、重慶、衡陽、北京和長沙,據報出現有靜坐、示威和破壞鐵路線的事情發生。」甚至退役軍人出來抗議,要求獲得應有的就業安排。
帝國主義資本家及其發言人明白到,要在中國復辟資本主義,首先就要打破中國工人階級的抵抗。中國建設銀行和華爾街巨人摩根.士丹利組成的聯營企業的研究所負責人徐肖恩(Shawn Xu,音譯)便指中國之加入世貿組織,是「自中國20年前推行經濟改革以來意義最重大的一個舉動。」不過,國際金融家及其中國代理人的歡欣情緒,也由於害怕中國出現社會動蕩,尤其是勞工動蕩而蒙上不安。簽署協議之後數日,《紐約時報》報道,北京紡織廠一名職工尖刻地聲稱,「將會有更多工人被解僱了」。這則報道提出警告說:「中國有上百萬、千萬人具有這恐懼和憤怒,成為中國百上加斤的最巨大的挑戰之一。」
美國官方工會小罵大幫忙
與此同時,在美國,親帝國主義的「美國勞聯產聯」的工會官僚,也加入右翼資產階級的大合唱,謂克林頓在與中國達成加入世貿組織協議這件事情上,「出賣」了美國利益。去年底在美國西雅圖進行的反對世貿組織的抗議浪潮,其中的一個焦點,就是「美國勞聯產聯」上層進行的反對共產主義中國的宣傳。這種反共宣傳,就以美國聯合鋼鐵業工人在碼頭表演「傾倒」中國鋼鐵為特點。
華盛頓一方面宣揚中國那些異議分子如魏京生和「勞工組織者」韓東方,一方面則加緊實力以對付中國,例如在最近提出設立亞洲區的「導彈防衛區域」系統,這項提議並且還可能把奉行資本主義的台灣包攬進去。諸如這些計劃,與美國之與中共「締結盟約」並不是兩碼子事。美國各派資產階級在對付中國的目的上是團結一致的:要推翻1949年革命,收復對剝削中國大地上的工人階級的「權利」。
中國除面臨外來帝國主義的壓力,還備受到海外強有力的華人資產階級的壓力;這些華人資本家主要集中在台灣和香港,並且分佈在東南亞一帶。俄國十月革命把國內資產階級打敗。可是中國的資本家則可以在1940年代逃離中國大陸,在海外保持與大陸的親族連繫。華人資本家在香港有著強大的力量,他們擔任中共官僚及其子女們的電導體,幫助他們發財致富。至於台灣,則一直保持著對中國的威脅,它作為帝國主義向中國施以軍事壓力的基地,並且是向中國投以大量資金的主要泉源。
中共自1992年重新推進資本主義復辟的步伐,隨著中國之加入世貿組織而會進一步加速。自1997年後,主要的國營企業已經轉變成股份制公司,由政府持有大量股份。現在,政權容許把部份這些政府股份售予私人擁有。1999年11月24日的《南華早報》報道,「北京有意引進嚴格的承繼權,其中一個用意是限制方興未艾的私人企業家在經濟及政治方面的影響力。」中國在資本主義「改革」的道路上走得有多遠,這可以從實行繼承稅方面略見一斑。
中共首腦江澤民之子是中國最成功的資本主義企業家之一;朱鎔基之子是摩根.士丹利聯營投資銀行的行政人員。中國的斯大林主義者希望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子女後代能置身於中國新生的剝削者行列之中。托洛茨基早在1936年寫的《被背叛的革命》裡,對蘇聯斯大林派官僚層作出決定性的分析中,刻劃了這種發展:
要是他們不能夠把特權傳授給子女,這些特權便只有一半的價值。然而遺囑的權利和財產權利不可分割。單是成為托勒斯的總裁是不足夠的,必需要成為一個股份持有人。官僚在這個決定性的領域取得勝利,將意味到它之轉化成為一個新的佔有階級。反過來說,無產階級對官僚的勝利,將會確保社會主義革命重新恢復生氣。
托洛茨基向蘇維埃社會提出了一個必需的抉擇——而這個提問,對今日的中國具有著迫切性:「官僚將把工人國家一口吞下,還是工人階級將把官僚掃蕩一清?」蘇聯無產階級長期受到斯大林派的民族主義所毒害,備受背叛和欺騙,在葉利欽於1991年8月奪權的時候,便無力起來制止這場反革命。
雖然中國的官僚宣明要全面推行市場經濟,但國營經濟迄今仍佔全國經濟的40%,在1999年10月7日,即美中簽訂加入世貿組織協議之前,《遠東經濟評論》表示:「正是由於國營企業傳統上發揮著就業和社會福利的關鍵作用,北京才不願過速解散國營企業,北京害怕把成百萬千萬的人趕出工作崗位會造成政壇動蕩和社會動蕩的結果。」這就像托洛茨基在論及斯大林政權所言,官僚之「繼續保存國有財產的程度,只和它之害怕無產階級的程度相同。」
女性是市場化最大受害者
北京的斯大林主義者推行資本主義復辟的程度,確是比起1980年代末期的蘇聯斯大林主義官僚有過之而無不及,日益把中國社會的各個部份驅上赤貧之路。上千萬計的農民破產,農村青年生計無著,只得蜂湧入城市找尋工作。但城市工作難求,許多流民(估計在北京一地,就有二百萬流民)無家可歸,淪為乞丐,或當娼維生。即使官方的計劃預測也測定,在臨達2006年之時,無業或「不充分就業」的人民,將佔就業人口20%。而據其他估計,中國當前的失業人數已經高達20%。喪失職業的人,也同時一併失掉房屋、醫療、教育和退休等福利,因為這些福利是和國營企業聯繫在一起。
打破鐵飯碗的過程中,女性和老年人受害最大。在國營企業全部受解僱的員工裡,女性佔了3分2之強。由於提早解僱,她們的退休金也因而減少。在貧困的農村,無力負擔教育費的家庭,通常都讓女兒輟學。隨著農村經濟回復到家庭耕作的經濟方式,及隨之而至的反動態度,令女性之受教育被視為毫無價值。另一方面,在1949年革命前盛行拐賣婦女的狀況,則是死灰復燃。被拐帶的婦女被賣作他人「妻子」。老人的處境亦同樣不妙。隨著退休金和醫療保障的制度日益瓦解,他們的生活也日益困難。
繼承關稅及貿易總協議而生的「世界貿易組織」是後蘇聯時代的「新世界秩序」的中流砥柱,其主旨是為對第三世界進行毫無節制的剝削,開出「新自由派」政策的配方,為美國、西歐、日本和金融家服務。
在美國,主張經濟民族主義的右派,以至有些左派,通常把世貿組織和「國際貨幣基金會」看成是一個全球性的強大組織,為各個會員國訂立規章法律。在現實裡,世貿組織、「國基會」和「世界銀行」等一類國際性的機關,是由美國、西歐和日本這些帝國主義大國根據各自的利益而制訂協議的。一旦這些國家的本國利益佔了上風,從而各自競逐剝削範圍,這些協議便會不吹自破。中國在這場競逐賽中是一頭肥美的金鵝。帝國主義的投資令反革命在中國不會為國家帶來豐盛的經濟發展,反而會使國家成為列強拼個你死我活的鬥爭場地。
帝國主義者們著眼於由北京官僚從上而下帶頭推動的資本主義復辟;而在另一邊廂,美國有部份資產階級則在仿製1980年代向蘇聯發動第二次冷戰的攻勢,鼓吹用打經濟戰和施加軍事壓力這條路同時前進。在今天鼓吹對中國發動冷戰攻勢的勢力,包括有親民主黨的工會官僚及右翼共和黨人。
向中國發動冷戰攻勢
「美國勞聯——產聯」首腦約翰.斯威尼在1999年11月在美國全國新聞俱樂部說,克林頓政府向中國屈求的一宗交易,把人權看作可以隨手丟棄的滋擾物看待。」「美國勞聯——產聯」把與中國對敵的反共立場與旗幟鮮明的貿易保護主義兩相結合起來,聲稱要「挽救美國人的職位」。這種反對中國(或日本)進口產品的煽動性論調,毫無例外的一律強烈帶有反對「黃禍」式的種族主義的潛台詞。「聯合汽車工人工會」上層在1970年代反對日本進口車時所煽起的排亞洲人種的歇斯底里情緒,在1982年直接地導致了美國底特律市一所夜總會外發生的一宗謀殺案:兩名種族主義者——其中一人是佳士拿汽車廠的工頭——謀殺了一名美國華人。在今天,工會上層發表的反共、貿易保護主義的激烈言詞,直接地在所謂李文和間諜案挑起的政治迫害和種族歧視的惡意氛圍中火上加油。斯威尼在美國「全國新聞俱樂部」的發言,同時又裝作關心中國的工人。他說,在中國,「任何個人企圖組織工會,便會立即被捕收監。」
美國工會官僚對中國或世界上任何地方的工人的權利和利益不屑一顧。「美國勞聯——產聯」的官僚與美國政府保持緊密合作,在拉丁美洲和亞洲扶助反勞工的軍事政權上台,並且在東歐和前蘇聯鼓吹資本主義反革命方面起了十分主要的作用。
在1950年代韓戰和1960-70年代的越戰中,「美國勞聯——產聯」的上層是最狂熱的「鷹派」之一。在第三世界大部份國家裡,人們把美國這個勞工組織看為是「美國勞聯產聯——中央情報局」。
中國工人比起東歐和蘇聯工人在面臨反革命之時更有先見,他們中許多人已經看到資本主義市場的殘酷效應。這種發展將對中國社會的鬥爭動力及工人階級的政治意識產生影響。廣泛的勞工罷工的矛頭之一,將會是指向外資公司和聯營公司。但這不表示中國工人是對西方「民主」的幻想免疫。不過,他們對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的幻想及融入帝國主義全球經濟體系中所可能得到的利益之幻想,是要低得多的。在1980年代,華里沙的團結工會要求波蘭加入「國基會」;而在現時的中國,幾乎所有報道都顯示工人對加入世貿組織是憂心忡忡。
中國倒退回資本主義奴役的危險是越來越緊急了。動員中國無產階級起而保衛集體化經濟及中國革命的其他社會成果,具有急迫的需要。可是,唯有具備一個國際無產階級革命的綱領和前景,才可以給這場鬥爭帶來勝利。
(史丹摘譯自《工人先鋒報》1999年12月10日